>宋嫂众人心头一惊心想提司大人难道在杭州城也有相好的不过监察院上上下下的官员们都清楚在男女之事上范闲乃是京都少见自矜的官员年纪却极少去四处招惹名声在外自己这些人定是想岔了。
当然是想岔了范闲只是在想着这座杭州城是不是和那座杭州城一样都有位姓宋的嫂子在卖鱼羹这里的西湖上当然没苏堤白堤却不知道有没有如西子一般清柔的江南女子。
游历世间终于到了文人墨客们念念不忘的江南范闲的心里也有些兴奋双腿一夹驰马而入。
入杭州城很简单他们一行人早就备好了相关的路引与文书冒充是由梧州来经杭州往南方去的大族前哨。路引文书上面盖的章子没有人能看出问题来监察院为了自己的工作方便经常性地用高的造假技巧伤害各地府衙官员的心情这事儿已经成了熟练工种。
一行人乐呵呵地沿着城门下的直道往城里走去范闲这时候已经上了马车微掀窗帘看着杭州城内的景象只见街人行人面色安乐道路两边商铺林立行不多远便有一家酒楼只是天时尚早并没有透出几丝诱人的香气。单看杭州百姓的穿着与街面便知道江南富庶果然不是虚言。
行了一阵车队前方出现了一长排齐整无比的柳树冬末尤寒柳上自然并无青叶迎客只是像鞭子一样有气无力地垂着但胜在整齐。所以给人第一眼的观感冲击极为强烈。
范闲眼尖透着那层层柳树帘便瞧见了被这一长排柳树挡着的那片水面。
水光清柔微纹不兴在这冬末的天气里。清扬地透着股洁净味道并不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寒冷只是一味温柔便泓成了平湖十里。远方隐见青山秀美隐于雾中。几座黑灰色地木制建筑沿湖而起透着丝富贵而不刺眼的味道。
这水正是西湖。
而今日西湖边上有些热闹。
纵马西湖畔折柳赠青梅这是范闲前世学的时候写的两句瞎诗那一世的他。对于杭州就有种天然地向往总觉着西湖怎么就能那么美呢怎么就能有那么多名人儿呢
但他混的社团里有位同学是打杭州过来的曾经告诉他西湖。实在是不咋嘀。当时还叫范慎的范闲有些不以然但却一直没有机会真正去杭州亲近过西湖一方面是因为后来生病了而最主要地原因在于那一世杭州的房价着实有些贵的离谱。
西湖边楼上楼乃是杭州城里最高档的食肆。楼外青幡飘摇青树成荫一大方青坪可以晒书楼内青木为桌青衣二。清倌人唱曲实在是清一色享受。只可惜如今却是冬天青幡冻僵。青树干黄那方青坪之上俗人正在打架清倌人还在唱曲儿却不好只穿一身轻纱味道自然要弱了许多。
范闲坐在栏边桌上隔着栏外挡风竹帘的缝隙往外望着湖面稍许有些失望宋嫂鱼羹自然是没有地东坡肉也是没有的叫化鸡没有居然连菜汤都没有好在龙井虾仁依然存在不然他只怕要郁闷的转身离开了。
没了雷锋塔没了断桥这西湖还是自己心目中的西湖吗他端起三根指头粗的酒盅滋溜一声一饮而尽不出地怅然。
其实是他过苛了杭州的本帮菜清淡之中带着舒爽与京都饮食大不一样在庆国也是相当出名。
隔间里一共三张桌子除了守在门口的两名护卫之外其余的人不论主仆不论贵贱都被范闲命令坐下在那里闷声吃着滴滴嗒嗒的都不知道是口水还是汤汁落在桌上放出的声音看这些人吃地模样虽然有长途旅途所带来的饥饿问题也能表明这楼上楼的菜做的确实有两把刷子。
这场景有些可怕一大群人在那儿沉默而凶悍地吃菜门口两个护卫在咽口水也只有范闲一个人还有闲情端着酒杯倚栏观景。
将栏外的挡风竹帘拉起少许光线顿时大明冬湖水色映入眼中风儿吹进楼来吹散了隔间里飘浮着地菜肴香气。
同一时间内楼外湖畔那一大片青石坪上也传出震天介的一声喝彩
喝彩声随风潜入楼便又引得楼上楼里地众多倚栏而站的食客们齐声喝起来彩来一时间人声鼎沸竟是不出的热闹。
只有这道隔间里依然安静范闲倚栏而观又饮一杯面上浮出一丝笑容并不怎么吃惊。
他的属下们被这无数声喝彩震的抬起了头来知道楼下的比武进行到了关键处却也没有涌到栏边观看反而是重新低下了头开始对付席上的美味佳肴。
范闲看了属下们一眼觉得有些奇怪就算你们内心骄傲认为江湖上的这些武者都不禁你们几刀但大家同道中人参详一二的兴趣总是有的吧
其实他不明白对于虎卫与六处的剑手来江南的武林大会再怎么热闹也不如桌上的美味来的吸引人那些各大门派的高手水平是有的但如果真要论起杀人就有些不够看了毕竟他们才是杀人的专业人士。
思思和那些刚被买的丫头们更是很害怕这种打打杀杀的场面老老实实地坐在旁边一桌不会过来。
只有三皇子他才是这次来杭州观看大会的幕后推手不知道使了多少手段。才让范闲答应了自己哪里肯错过手里端着一盘生爆鳝片一手拿着筷子往嘴里夹一面大感兴趣地望着楼外青坪之上正在比武的二人。挤眉弄眼好生兴奋。
范闲看了他一眼皱眉轻声道:“殿下有这么好吃吗”
三皇子有些恼火他耽搁了自己看戏。白了他一眼道:“宫里不准做这个。”
范闲一愣之
后马上想了起来皇宫饮食都有规例像黄鳝这种北方少见不能四季常供。而且模样丑陋的东西是很难进入御厨慧眼地。他自嘲地一笑顺着老三的目光往楼下望去下意识开口为孩子讲解了起来。
“使剑的那人乃是江南龙虎山传人。看这模样至少也是位七品的高手了可惜腕力稍嫌不足他师傅听当年是个书生这基本功没打好坏习惯也传给了后人。”
“和他对战的那人比较有名气。姓吕名思思别看我就是个女地。她是东夷城云之澜的徒弟算是四顾剑的女徒孙了系出名门。自然不凡我看那个龙虎山的剑客呆会儿就等着被戮几个眼儿吧。”
“老师云之澜”三皇子一筷子鳝片停在了嘴边。就连他一个孩儿也听过这个名字云之澜乃是东夷四顾剑徒早已晋入九品实为世间一代剑法大师去年东夷使团访问庆国领头地便是此人。
“听他也来了江南除了给自己最疼爱的女徒弟打气之外。”范闲想了想后道:“想来也和明家有关吧。”
东夷城与长公主的关系向来良好但与范闲的关系却是向来恶劣两边虽然没有太多的直接接触但间接上地交锋已经不知道生了多少次但唯一的一次交锋便已经让他与对方结下了极难解的仇怨。
他在牛栏街上杀死了云之澜的两名女徒弟。
好在费介面子大亲赴东夷城将当年给四顾剑治病的面子全数卖光才换来东夷一脉不来找范闲麻烦地承诺不然以东夷人热血冲动记仇的性情范闲这两年哪里可能过的如此舒服。
要知道四顾剑那个怪物可是连庆国皇帝都敢暗杀的疯子。
青石坪上人数并不多朝湖一面搭着个大竹棚棚里坐着几位德高望重的前辈人物中间坐着一位江南路的官员江南水寨地夏栖飞坐在最偏远的边上他年纪轻在江南武林中的辈份也不足。今天在主席台就座的还有监察院四处一名不起眼的官员却只有范闲认出了他地身份。
江南武林盛会已经开了半日青石坪上比武的人已经换了几拨拳来剑往好生热闹好在几番交手并没有闹出人命在朝廷官员地目光注视下江湖人士总会有些忌惮总之最后将这场武林大会开成了一次成功胜利团结的大会江湖人有的获得了名誉有的获得了难得的露脸机会有的获得一些华而不实的武道经验。
范闲冷眼看着这一幕很轻松地便想起了前世的那本江湖是江山的一隅眼前青石坪上的所谓江湖只怕连一隅都算不上只是江山的一道花边罢了。
但是他的脸上也挂着几丝淡淡忧虑看了半日现这些江湖高手虽然并没有拿出压箱底的本事也没有以命相搏但确实有些真正的强者就拿最后那场龙虎山的剑客来在东夷城一脉的面前竟是半没有落下风估计最后还是看在四顾剑的名义上这才退了半步。
真正的高手没有出面出面的已经不俗而这些人的身后无一例外的都有豪门大族或是官府的影子若有些有心人将这些力量集中起来范闲也会觉得有些头痛难怪朝廷对于这片儿管的一直相当严苛看来陛下也知道对于民间的武力必须保持一贯的震慑力量同时用朝廷的光芒吸纳对方。
范闲知道自己终究还是托大了夏栖飞的对草莽之中真有豪杰只是在庆国皇帝这二十年的强悍武力高压之下没有什么施展的机会。
“云之澜在哪里”三皇子好奇地在楼下人群里寻找着没有注意到范闲的稍许失神。
范闲摇摇头道:“他地身份不一样。当然不耐烦在草棚里与那些老头子以及朝廷官员坐在一起谁知道这时候躲在哪儿的。”
话在前年的皇宫之中范闲还是被云之澜的如剑目光狠狠地扎过几道只是他脸皮厚心肠黑。知道对方不可能对自己如何所以甘然受之。
这时候他的目光在楼下四处巡视着却没有现那个剑术大家地踪影心头微感忧虑。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担心影子刺客会不会不经自己的允许而自行动手。
陈萍萍曾经过影子与四顾剑之间的恩怨那种深入骨髓的仇恨不是能够用公务压制住地尤其是此次云之澜又是乔装下江南。没有走官方途径影子要杀他这是最好的机会。
但今日西湖之畔高手云集官员大老众多如果在众目睽睽之下暴出一场九品战。众人的眼福是有了但影响未免也有些太过恶劣。
范闲在栏边思忖着心中不停地考量云之澜明显不是因为这个破会来到杭州当然是因为自己而来信阳往东夷城方向输货。四顾剑无论如何也要保住明家而自己要动明家只怕也要先将隐在暗处的那位剑术大家找出来才是。
便在此时楼下竹棚之中的那位官员站起身来走到石坪之上拱手行了一礼。温和道:“今日见着诸位豪杰演武本官不由心生感慨。我大庆朝果然是人杰地灵民间之中多有英豪望诸君日后依然勤勉习武终有一日能在沙场之上为我大庆朝开疆辟土成就不世功名光宗耀祖指日可期。”
官员呵呵笑道:“不怕诸位英雄笑话本官乃是位手无缚鸡之力地书生临坪观武徒有羡慕之情恨不能拜诸位学上几招将来也好上马杀贼为陛下挣些脸面。”
坪上的江湖人闻言都笑了起来心想这官话倒也客气之中夹着几分有趣。本来江湖之事平白无故多了朝廷的鹰犬在一旁盯着坪上这些人心里都有些怒气但听到这官员一有些人便想倒确实是这么回事习得好武艺还是终要卖与帝王家
在江湖上固然潇洒自由但也极易落拓总不及报效军中还可名利双收皇帝陛下向来深重武功太平了这多年将来的
仗总是有的打军功总是有地挣。
但这般想的终究还是少数大多数站在坪外不与其事的江湖清高洒脱之辈自然对这朝廷的官员嗤之以鼻有人便阴阳怪气道:“民间多有英豪不假不过却不见得全是咱们大庆朝的英豪先前不是还有几位东夷城的剑客难道大人也劝她们入伍为将日后再打回东夷城去”
范闲在楼上听着本有些欣赏这名江南路官员话乖巧骤闻此言不禁笑了出来轻声骂道:“好利地一张嘴。”
三皇子一旁恨恨道:“都是一干刁民老师的对实在是没什么意思根本就不该来看。”
却只听得青石坪上那位官员不慌不忙道:“文武之道本无国界之分我朝文士往日也曾在大齐参加科举如今也在朝中出阁拜相。世人皆知东夷城四顾剑先生乃一代宗师门下弟子自然不凡这几位来参予盛会也是我大庆朝的一椿幸事若东夷城诸位乐意为我大庆朝廷效力朝廷自然不会拒绝。”
他自嘲一笑咳了两声后道:“当然我朝与东夷城世代交好先前那位先生的话倒是不可能生的。”
那名阴酸江湖人闻言大笑了起来:“这天下诸候国倒是不少但真正要打起仗来能配做咱们对手地也就只有北齐与东夷大人打东夷不会生莫非便是要打北齐”
众人大哗有些老成之辈忍不住瞪了那人两眼心想不与官斗乃处世明言你非硬着干嘛众人看着那名阴酸话的人却觉得他有些面生不像是在江南武林混迹地出名人物。
在楼上默然听着的范闲。也觉得有些奇怪却不明白奇怪在哪里。
坪上那名江南路的官员沉吟少许忽然开口微笑道:“这位先生言之有理不过除却咱们中原繁华地外天下也不平静。便那西边的蛮子最近又开始蠢蠢欲动诸位可曾听”
他抛出一条未经证实地风闻先让场中群豪安静了下来这才笑着道:“朝廷与北齐去年才互换国书联姻之事将成。邦谊必将永固怎会如先生所言再兴兵戈”
那名言语咄咄逼人的江湖人士略一沉默这才开口道:“只要庆国人这般想那就好谢大人释疑。”完这句话。他就将身子退到了后方的人群之中。
这句话却表露了他的身份原来是个齐国人
场间一阵微哗只是武会本无限制东夷城能派人前来参加北齐人自然也可以。谁也不好些什么。
楼上的范闲却是眉头一皱站起身来双眼中清光一现便在楼下地人群里仔细搜寻起来目光却没有盯着被人群围着窃窃私议的那个北齐人不知道他是在找些什么。
他所处的楼层一角比较偏。有冬树遮住少许又有竹帘相隔所以楼下的人并没有注意到他只将他当作了一般看热闹地食客。
坪间那名官员面色微变似乎也没有想到先前问的竟然就是北齐人。稍停片刻之后带着一丝冷漠与鄙夷道:“三国交好这是不假。不过这位自北方远道而来的先生先前没有见您下场此时本官才想明白原来北齐的朋友都喜欢经文之道对于这方面的信心确实是差了些。”
此言一出坪上地庆国人与东夷人都高声笑了起来北齐虽与南庆一般建国不久但袭自北魏陈腐文酸之气太重国人多走柔顺之道相较而言武风确实不盛在天下人的心中都有个孱弱的印象。
虽然北齐也有一位大宗师苦荷却执心于天一道的修行少入世间行走也有一位雄将上杉虎却被北齐朝廷搁在极北寒地如今召回京师又软禁于府不受重用所以江湖人的心中对北齐人确实有些瞧不起。
要知道东夷城乃是天下九品高手最多地所在论起武道来自然有一份天然的信心。而庆国尚武名帅猛将如云秦叶二家将星不计其数武道高手里就占了两位大宗师九品强者也有不少先不论一箭穿云的燕乙大将单最近崛起的范大人那就是武道天才之一例也
这两年倒是知道北方出了位海棠姑娘不过那却是个女人江湖人士重男轻女比一般百姓还要过份愈地鄙视北齐人了。
所以官员这番话一不论是庆国拳师还是东夷剑客都高声笑了起来。
那名北齐人面色一黑露出几丝愤恨之色。
楼上的范闲面上却露出一丝颇堪捉摸的古怪笑容心里很是喜欢那名江南路官员没有压抑住怒气两眼微眯快地在楼下看着似乎是在找什么。
然后他轻轻地一拍栏杆手掌握紧了青木栏边有些用力看来心中平空多了两丝激动。
三皇子不解地看着他。
范闲地目光正投向青石坪远处道边大树下那树下正有一名寻常女子正提着花篮在卖花天寒时节也不知道她篮子里的花是从哪里偷来的。
这女子一直背对着这面头上又系着一条花布巾所以没有无法看到她的面容而就在青石坪间那名官员开口羞辱北齐的时候她转过身来淡淡看了一眼。
便是这一转身她地面容便落在了范闲的眼里不是海棠又是何人
海棠已至江南范闲地脑子开始快转动起来那姑娘明明应该已经知道自己是庆国皇帝的私生子为什么还要依信中所言下江南来寻自己难道在这种情况下她还敢将天一道的心法交给自己。完成北齐的养虎之计
只是在这个当口有太多事情需要范闲在电光火石之间做出决断所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伏下自己的心绪继续在楼下搜寻着云之澜地身影。
这是一个突如其来的机会。需要用极大的魄力才能做出动手的决定范闲性情虽然沉稳也止不住有些紧
张不知道影子自己能不能把握住这个机会。此时他心里很是可惜影子的性情太过乖张不然若是让六处地人与他配合今天这临时构划的一局不定成功的希望会更大一些。
那边大树下卖花的女子已经款款向青石坪这方走了过来一道淡淡然地清新气息。就从她的身上散开马上那场间那些江湖高手们察觉到了异样。
众人下意识里给卖花姑娘避开一条道路似乎不敢挡在她的身前但等这面容寻常的卖花姑娘走过去后众豪杰才觉着有些奇怪。为什么自己要给她让路
不过片刻间海棠已经面容宁静走上了那一大方青坪就这样自自然然地站在那名官员的对面轻声道:“这位大人女子乃北齐人粗鲁不识经文。对于打架这等事情却还是有些信心。”
那名江南路官员微微眯眼看着面前这貌不惊人地女子却是半晌没有出话来似乎是被她震慑住了心神。
此时西湖上的寒风吹了过来。没有吹动海棠身上厚厚的棉祅却吹得她鬓角的乱向着脸前乱扑着。看上去有些好笑。今天的杭州城并没有平空冒出一位仙子却多了一个因为家乡受辱而站到台面上来地村姑。
先前一直愤愤不平却隐忍着的那名北齐人见到她现身之后在面上装出犹疑之色片刻后似乎双眼一亮大喜过望穿出人群在青石坪下方拜倒:“海棠姑娘您怎么来了”
楼上楼外面围着的江湖人们齐齐一震再望向坪上那名寻常女子的目光便开始变得警惕与畏惧起来。
海棠北齐海棠
苦荷宗师的关门弟子剑试北方无一敌手的九品上强者传中地天脉者西湖边上又不可能平空冒出个大宗师来谁能是她的对手
在海棠摆造型、抢风头的时候范闲很可惜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看她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去看她只是双眉微皱极为仔细地查看着楼下所有人的动静片刻之后他终于注意到了一处所在。
湖边堤下舟一位渔夫戴着笠帽手里握着一根钓竿。
范闲双掌抚在青栏之上双眼一眨不眨看着那个渔夫现就在海棠出现之时这名渔夫手中地钓竿轻轻垂了一下。
钓丝上并没有鱼只是渔夫看重海棠的修为想让自己隐藏地更深些而做出的下意识心理反应。
这一个的变化却落在了范闲的眼中他伸手取过三皇子手中那个青花瓷盘。
三皇子大异道:“我还没”
话没完范闲已经将青花瓷盘用力扔下楼去
只听当的一声脆响瓷盘碎成无数片叮当不停此时楼外因为海棠的出现正是一片安静所以这声音显得格外明显。
有些人抬头望着楼上心想是哪个没见过世面的家伙一听到北齐圣女的名字竟是吓得把盘子摔到楼下来这些人却因为大树与竹帘的隔断没有看到范闲的模样。
有些人却依然紧张看着场内不知道海棠接下来会做什么。
只有湖上的那名渔夫与楼上的范闲之间没有丝毫的视线阻隔而那名渔夫也明显听出这盘子被人用力掷出而不是摔下所以有些微微诧异便侧头扫了一眼。
只是一眼便再也不能收回因为范闲的目光正冷冷地回望了过来盯死了他。
伪装成渔夫的云之澜看着楼上那个面色宁静的年轻公子心里便仿佛有一把火烧了起来范闲你居然也在这里
云之澜缓缓收回钓竿而目光却依然如两把夺目名剑一般射向楼上。
隔着数十丈的距离楼上与船中的两个人仿佛忘了楼内楼外的所有人忘了这时候海棠正在飚而只是互视着对方。
许久二人的目光都不曾分离。目光里没有试探只有裸的冰冷二人因为往日的仇怨江南明家事的后手绝对不可能惺惺相惜。
云之澜的钓竿收到了一半。
很诡异地一柄匕无光的尖刃出现在了舟旁钓绳的边缘似乎在无声无息随着他收线的动作向上提升终于夺魂的匕渐渐浮出了水面。
此时云之澜的心神大半放在楼中的范闲身上半放在坪中的海棠身上他虽为四顾剑的徒但也知道一个海棠一个范闲都是年轻一代里实力最深不可测的人物而且世间传这两个人格外投契这时候忽然间同时出现在杭州城出现在这艘船的旁边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一道黑芒诡厉绝杀闪过
舟上渔夫一声闷哼身上带着一道恐怖的血箭冲天而起
舟之上的乌蓬就有若被无数道力量同时拉扯着刹那间碎成无数块激射而出。水花一绽一个全身黑衣的人影从西湖之中破水而出遁着空中云之澜飘渺的逃逸方向刺去
两道破空声后湖畔已无人踪。只留下满湖乌蓬残片随着水波一上一下残片之中一江南常见的笠帽飘浮不定似乎是在向楼中的范闲表示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