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澜走到街边,对那卖面的老婆婆道:“婆婆,两碗面。”
“一碗就行。”唐宁回头对那老婆婆说了一句,坐在李天澜的对面,解释道:“我不饿。”
面摊之上,老婆婆看他的脸色和上次一样的不善,说不定会给里面加什么料,小心起见,他看着她吃就好。
李天澜坐下之后,便看着他说道:“南边这些日子不太平,你们一时半会走不了。”
唐宁点点头,说道:“等到朝廷镇压了造反,我们再出发。”
一会儿的功夫,老婆婆已经端上来了面,李天澜取了筷子,说道:“朝廷已经在筹备平反的事情了,周王只能占据五州之地,成不了气候,到时候,你们可以随军出发。”
跟在楚国的平反大军后面,安全自然能够得到保证,唐宁没有过多犹豫,点了点头,说道:“好。”
他看着李天澜小口的吃面,香味铺面而来,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口水。
李天澜看了看他,拿过来一个空碗,从碗里拨了一半给他,说道:“太多了,我吃不下。”
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浪费食物可耻,既然她吃不下,帮她分担一点也可以。
唐宁也不计较她刚才已经吃过两口,反正也不是没有吃过她吃剩下的东西,不得不说,这老婆婆的面煮的是真的好吃,他本想回去之前,花重金将秘方买下来,给小意小如她们也尝尝,但依照眼下的情况来看,她应该是不会卖了。
唐宁在那老婆婆不善的目光注视之下,吃了口面,看者李天澜,问道:“现在太子被废,信王继位,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你以后打算做什么?”
李天澜想了想,说道:“留在朝堂协助父皇,或者领兵去北方,草原始终是个大威胁,早晚有仗要打。”
“咳!”那老婆婆重重的咳了一声,说道:“你一个姑娘家的,管什么朝堂,打什么仗,女孩子就应该绣绣花,找个好人家把自己嫁了……”
虽然作为一个街头卖面的老婆婆不应该插嘴公主的事情,但唐宁这次倒是和她的观点不谋而合。
她身为女子,不为自己着想,总是想着朝堂、国家之类的,实在是让人难以理解。
不过,正因为她是李天澜,不是赵蔓也不是完颜嫣,这些想法会在她身上出现,再也正常不过。
如果她的兴趣和志向只是绣绣花,找个好人把自己嫁了,自己也不会认识小李大人,两个人也不会像今天这样坐在楚国京都的面馆里同吃一碗面。
唐宁吃完了面,掏出手帕擦擦嘴,手腕忽然被那老婆婆握住。
她看着唐宁,问道:“你这手帕哪里来的?”
被她握着手腕,唐宁下意识的就要挣脱,但她枯瘦的手掌却像是一只铁钳,无论他怎么用力都纹丝不动。
李天澜看了看那老婆婆,说道:“婆婆,没事的。”
这手帕是李天澜上次递给他的,他就一直带在身上,不等他解释,手腕又被这老婆婆放开。
老婆婆瞪了他一眼之后,收拾了碗走出去,唐宁揉了揉手腕,回头看了一眼,说道:“老人家力气挺大的。”
李天澜看了看他,说道:“我的武功是婆婆教的。”
唐宁再次回头看了一眼,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李天澜的武功,他这辈子怕是都追不上了,她的师父有多厉害,还真的难以想象。
高手在民间这句话一点儿都不假,卖小黄书的老乞丐是高手,杀猪的屠夫是高手,如今连卖面的老婆婆都是深藏不露的世外高人。
老乞丐曾经说过,江湖上有名的高手,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反倒是民间藏龙卧虎,常有不世出的高人。
不知道她比起老郑如何,看她也一把年纪了,估计经不起老郑几刀。
但不管怎么样,凭她刚才那一手,就是自己惹不起的。
吃完了面,走出店铺,李天澜看着他,说道:“你回去便让你们的使团开始准备吧,大军很快就要启程,应该就在这几日。”
唐宁道:“前些日子已经准备好了。”
李天澜点了点头,说道:“我回宫了。”
唐宁走在她身旁,说道:“我送你。”
面摊距离皇宫并不远,两人一路随便聊着,走到宫门口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疾速的马蹄声音。
京都之内,非紧急情况,禁止纵马,唐宁回过头,听到“吁”的一声。
那匹马停下之后,便瘫倒在地,口吐白沫,显然是累到了极致。
一名骑士从马上跌下来,看上去同样疲惫至极,艰难的在地上爬了两下,从怀中取出一个信封,嘶声道:“周王,周王密信……”
李天澜快步走过去,从他手中拿过信封,吩咐赶来的侍卫道:“扶他进去休息。”
她拆开信封,唐宁站在她身旁瞥了一眼,只见那白纸上空空如也,一个字都没有。
“你先回去。”李天澜看着他说了一句,就匆匆回宫。
唐宁看着她进宫,才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周王密信,周王不是造反了吗,居然给京都送秘信……,看来这造反一事,怕是还有什么别的隐情。
不过这应该属于楚国的机密了,他回锦绣宫等消息就行。
宫内,御书房中。
新任户部尚书缓缓走出来,抱拳道:“陛下,十万大军的粮草银饷,户部已经筹备完毕,明日即可上路。”
兵部尚书随之出列,躬身道:“所有的兵械,车驾,兵部也已准备完毕。”
周王造反的消息传到京都,已经有数日了,刚刚得到这个消息,朝廷便极度重视,紧急调动兵马粮草,欲前往沧州镇压。
这是新皇继位之后的第一仗,也是一个绝好的威慑之机,朝廷若是能以雷霆之势,剿灭叛贼,那么那些躲在暗处窥伺的蛇虫鼠蚁,也就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一名将军单膝跪地,高声道:“陛下,臣愿领命,带领十万将士,讨伐逆贼!”
信王目光望向他,点头道:“既然如此,朕便命你……”
“父皇。”他的话还未说完,李天澜便快步走进殿内,走上前,将一封信放在桌上,说道:“有人从沧州带来的,说是周王密信。”
“周王?”信王话语一顿,从信封中拿出一张纸,望向身后,说道:“取蜡烛来。”
很快便有宦官拿来了蜡烛,点燃。
信王将白纸放在蜡烛之上,与火焰保持一定的距离,轻轻的炙烤,纸上很快就有字迹显现出来。
信王看完了之后,将之放下,起身道:“又是草原上那些人……”
他目光微凝,说道:“他们控制了周王,又以周王之名,召集五州将领,杀掉不愿意配合的人,为的只是给我们添麻烦?”
李天澜看着他,说道:“他们是想让我楚国的将士自相残杀。”
信王目光再次望向那张纸,说道:“不过,这也只是一面之词,并不足与全信。”
李天澜想了想,说道:“如果这封信中说的为真,只要能解决那些人,便不用再兴师动众,大动刀兵,不如先令大军按兵不动,遣人前去探查消息……”
信王挥了挥手,说道:“既然已经召集了兵马,必定是要走一遭的,只是也不能白白牺牲将士们的性命,我会派密谍先去沧州打探虚实……”
李天澜想了想,看着他,说道:“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