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依旧,水波依旧,山依旧,桥依旧,阁依旧,人却已成魂
山头月色如水。
月下有人,红衣人
人在烟雨山崖水云间。
人静。
甚至比烟雨水月更静。
日期:圆月子时
地点:君山
兵刃:吾用长剑,君山诸位任择
胜负:一招间可定胜负生死间,亦一招定
挑战者:“手”五指
“花姑娘的不要怕,我的,喜欢花姑娘的干活”
卡卡西手握滴血东洋长刀,对着面前面色苍白的少妇,放肆的狞笑着。
他又准备扑上去,可惜扑了一个空。
突然他的腰带被人一把抓住,反手一提,手肘一推,整个人就飞了出去。
“花姑娘是我的”
卡卡东望着被自己甩出去的兄弟,大声淫笑着。
话音刚落,卡卡西翻身暴起,一刀砍了下去。
这刀又快又狠又准,分明是东洋刀法的精髓--“迎风一刀流”
他这刀出的极快,就好像恨不得将自己的弟弟一头砍成两半。
果然,东瀛人不是东西,比神庙还不是东西。
他们随便杀人,随时随地杀人,甚至随便什么人都杀。
剑已入鞘。
卡卡西不用剑,卡卡东也不用。
因为他们用的是日本长刀。
因为他们已经是两个死人了
竹叶青叹了口气,看着地上的两个死人,喃喃道:“原来东瀛刀不过如此,我盯了那么久,他们却像死人一样,全然没有发现。”
水蚺淡淡道:“所以,他们变成了死人。”
锦眉“咯咯”一笑,扭着水蛇般的腰肢,用葱花般的玉指撩了撩发丝:“竹叶青的剑法一向是好的,我却没想到就连水蚺也精进了。”
“因为我不想死。”
水蚺道。
在这个世界中,你若不想死,只能随时随地的磨练自己。
君山是一座名山,而君山会却不是一个有名的帮会。
杀手一般都不会太出名,君山会也是如此。
自东夷城向东看,那里就是一片瞭望无边的大海。
若天晴无雾,在海的尽头,地平线上,你会看到一粒小黑点。
那就是君山。
君山不高,但终日云烟缭绕,雨水不停。
而山峰如鬼斧神工,从山顶处裂开一条大口子。
君山从而被分为南北两峰。
当年庄墨韩经过此处,曾经感叹过这种天地间的造化,并亲自提名君山又为“断背山”。
东夷城靠海吃海,东瀛人也是靠海吃海的。
所以,一直矛盾不断。
总有一些东夷人或者东瀛人,横尸海滩。
三人,三蛇,三把剑。
十年来,想要靠君山会出名的人络绎不绝。
来到君山会挑战的武者比比皆是。
可是,能通过君山脚下“三蛇”这关的人,却是一个都没有。
竹叶青眼光极锐。
他看到四个人仿佛从海上飘了过来。
一侏儒,一书生,一莽汉,一。
额。
一面瘫。
囧
锦眉是三蛇中唯一的女性。
三蛇各有所长,竹叶青擅剑,水蚺善水性。
锦眉也善水性,水性杨花的“水性”。
君山会用五块急招金牌将她招回,她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她依然有信心。
她知道她敌不过大红袍,可是加上另外两人的话。
她走出闺房,回头看了看地上血泊中那颗依然英俊白嫩的头颅,一想到这颗头颅昨夜的甜言蜜语,就浑身又一次颤抖不已。
头颅当然会说话,至少昨天夜里会,至少挂在脖子上的时候会。
当她看见竹叶青那一剑,她就更有信心了。
左手轻描淡写的挡下东瀛奥义“迎风一刀流”。
右手轻柔地在另一名东瀛人喉头,划下了一道如秋日枫叶般的残影。
竹叶青是左撇子,两年前他的右手只配抚摸女人,可是如今,他的右手却像左手一样灵活。
手如其名,蛇中极品------竹叶青
要不是因为现场只有三蛇,竹叶青不会用右手他的右手是必杀绝技,更是保命绝技
竹叶青使得是双剑。
他总是认为只有只有双剑才是最完美的。
不然当初,上天造人的时候,应该只赐予人类一只手,而不是现在的两只
他用左手的时候就已经是九品了,现在他的右手已经练得和左手一样。
那该是几品
竹叶青将右手收入袖中。
这一刻,他的心情无比欢快。
这并不仅仅是因为他终于有机会试试自己的实力。
他发现,来的只是四个人,最要命的大红袍不再其中。
他唯一忌惮的就是大红袍。
大红袍不在此处,他又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呢
竹叶青左手拨出银剑,黑色匕首藏于右袖当中。
西阳未落,懒懒地晒在了竹叶青的左手,剑尖诡异地闪出一道绿光。
剑芒以气御剑,剑形如青蟒探舌,此为剑芒
当然,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这道似鬼火一般的剑芒只不过是虚招而已。
杀手藏于右袖那只一年前只是废物一样的右手
武林中有三忌:
一忌残疾因为一个残疾人如果能在江湖中传出名声,那必定是其锐不可当也。
残疾人心智不全,更比一般人来的狠毒
二忌书生一个捧着“半闲斋”的杀手,是没有人愿意去和他交锋的。
因为这种遇敌依然能够目中无人的家伙,通常都是异常可怕的。
三忌莽夫这种人不要命,和不要命的人交手,这才是最痛苦的一件事情。
“如遇莽夫,应退避三舍”老一辈留下的金玉良言,说什么都是行走江湖的大道理。
竹叶青杀了多少人,连他自己都数不清。
姜老必辣,人老必精。
像竹叶青这样未老而精的剑客,更是世俗罕见。
杀的人多了,看人深浅的眼光自然就准了。
他选择的是面瘫一样的食指。
他有很好的理由选择食指。
食指面色苍白,看似体弱多病。
食指在“手”中杀人最多,杀人不是一件人人都能做到的事情,这需要勇气,更需要杀气。
杀的人多了,杀气也就弱了。
竹叶青残忍的笑着,他仿佛在没有出手前,就已经想象到了食指的动作,更想象到了食指将以怎样的一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可是
他却不曾想到,他和食指是一类人。
他杀的人并不比食指少。
杀的人多了,难道杀气还会强么
食指两剑一剑断剑,一剑裂袖
断的是竹叶青的银剑,裂的是竹叶青的右袖
锦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三蛇一直是君山会的顶级人物。
而竹叶青是三蛇中剑法最出众,心肠最硬,出手最狠的人。
她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想法
大红袍为什么没有出现
是因为君山会还没有资格
还是别的原因
竹叶青:擅剑好女人。
毙食指两剑
水蚺:水性极佳。
毙小指一剑
锦眉,毙中指一剑
中箭虎:一身横练金钟罩,刀枪不如。
中指一剑
雄阔海:金刀雄家,石破天惊。
中指一剑
xxx:中指一剑
xxx:中指一剑
xxx:还是中指一剑
“我一个,食指一个,中指二十二个”
小指扳了扳手指,看中指的眼神就像看一个怪物一样,有点不可思议。
中指没有说话,依然警惕的望着四周。
不过,很明显,他的背挺的笔直,比谁都笔直。
“幸好我不是最差的。
还有食指是和我并排的。”
小指揉了揉胸口,孩童般的计较起这些东西来。
他没有提到无名指,不是因为无名指的神秘,而是怕无名指会尴尬。
当然,这事情在“手”中是习以为常的。
小指对无名指怀有比对大红袍更多的崇敬,这是谁都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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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天一剑
一剑封喉
两尺长的木棍,被削成一尺六寸的木剑。
有剑锷,也有剑尖。
中指轻抚着自己削的木剑,只有摸着剑,他才能保持平静。
剑锋垂落,剑尖滴血。
他如豹子般低伏的身体,却突然又一次挺的笔直。
毒蜘蛛毙中指一剑第三十人
只要中指握着剑,就在这一霎那,他整个人也变了。
这种变化,就像是被藏在古旧皮鞘中的利剑,突然拔出来,闪出了夺取天空的光芒。
他的人也一样,就在这一霎那,他的人也发出了夺人眼球的光芒。
这种光芒使得他忽然有了生气,蓬勃的生气
一个人为什么握着一把木剑就会闪闪发光
是不是他本身就是一个闪闪发光的人
中指依然记得加入“手”的原因。
因为他要杀拇指那个打败四顾剑,打败叶流云的拇指
他没有把握杀拇指
拇指处处都是空门,但是他依然没有把握杀拇指
处处空门等于没有空门
没有空门,所以中指不会出手
中指加入“手”的原因很简单。
拇指许诺,只要中指在他身边,他可以时时刺杀自己。
只要自己还活着,中指就必须听他的。
中指同意,他觉得他应该同意。
他找不到反对的理由
两年后,他依然没有把握杀拇指。
他能忍
一个只会拼命的莽夫能忍
一个出手就想与对方同归于尽的莽夫能忍
这就是他还能活着的原因。
他还活着。
他的对手却都死了
他喜欢别人用看怪物的眼神看他,也喜欢别人害怕他。
他的信心就是这样来的。
如果有一天,别人不怕他了,那他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死人,只有夜夜啼哭的孩子会怕。
君山有个君山会
南庆有个“手”。
当“手”覆盖住君山的时候,君山上就已经没有了君山会
圆月子时,月色如水,水面如冰。
山头无人,无红衣人
山名君山。
有树,有花,有草,有人四个人却无君山会。
山谷寂静
树静,花静,草静,死人静
百步一剑,百步一残花败月
人退,山依然静
比小阁更静,比流水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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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指四十五人,食指一人,小指一人,无名指。”
“无名指无人”中指神情高傲,讥笑着在扳手指的侏儒。
小指听的出中指声音中带着嘲弄,但是他只能漠然,他见过中指出手,他怕中指。
无名指依然捧着“半闲斋”,似乎没有听到中指口中的猖狂。
一直面瘫的食指却开了口。
小指认识食指两年,第一次听见食指的声音。
“你算错了,再好好算算,我是两人。”
食指摇着头。
“食指两人食指食指”
小指再一次露出了童稚,或许这才是小指的本来面目。
“再算算,我,是两人。”
食指依然摇了摇头,生硬的声音就像生锈了的机器。
让小指有一种心口被抓的难受。
他突然发现,站在他身后的不是食指,而是一个陌生人。
或者说食指本来就是一个陌生人,他们从来都不知道食指在想什么。
世上最可怕的不是妖魔鬼怪,而是一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你以为你了解他在想什么,他在做什么。
到最后,你才发觉你根本不了解他,甚至于从来就没认知过他。
这才是最恐怖,最可怕的。
恐怖的是人心,可怕的思想
人的思想有多远,人的心就有多深
中指想笑,想大笑。
他觉得面前的三人和拇指一样,都是白痴
杀人最多的不是食指,而是中指剑法最强的不是拇指,也是中指
只有他才配得上杀人,只有他才配得上用剑。
他们不配,就连大红袍都不配。
他自傲,他张狂。
他有这个资格,也有这个能力。
为一个死人而争执中指不屑,中指想笑。
可是,自己为什么笑不出声音
为什么
等到中指明白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倒下了。
他的太阳穴上有一个细小的红点,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的红点。
没人看清楚食指是什么时候出手,是怎么出手的。
但是,食指出手,中指死了。
“为什么要杀他”
提问的不是心智不全的小指,而是如流云顺水般宁静的无名指。
“因为他不配”
“不配什么”
“不配用剑,不配杀人,不配正面看大红袍的脸。”
食指看着躺在地上,两眼死鱼一样外凸,满脸不可思议的中指,生硬的说道:“大红袍讨厌别人看他的脸,而他却违反了大红袍的游戏规则。”
无名指沉默。
小指沉默。
小指突然有一个很奇怪的想法。
他很敏感,他怀疑食指杀人的动机。
食指他到底是谁
可是这却又很好笑,杀人也有动机
杀人也有理由
杀人也有借口
圆月就如同被天狗咬了一口,非常难看的划出一道月弯,使得原本润滑如丝的明月,缺少了圆润的美感。
丑陋的月牙,丑陋的监察院。
除了喜欢听曲之外,陈萍萍还喜欢鲜花。
他住的地方就是一片花海,一座花城。
在不同的时节中,这里总是有不同的鲜花盛开。
他总是住在花开得最盛的地方。
四季如春
这就是陈园,京外最美丽的地方。
京外有潭绿水湖,湖水绿如蓝。
只可惜现在还未入春,湖畔还没有垂柳,湖中却有一条小船。
夜已深。
船上有酒有菜,还有一张琴,一枰棋,一卷书,一个舞伶。
陈萍萍喜欢绿水湖,小范大人也喜欢绿水湖。
湖的四周看不到什么巡哨的园丁,安静得令人觉得这个地方毫无戒备。
范闲当然不会有这种错觉,他懂得“汤包的汤,永远裹在皮子里”这个道理。
如此诗情画意的小湖旁,若是三步一兵,五步一卒,他反而会看轻监察院。
像陈萍萍这种人,绝不会将自己的实力轻易的流露出来。
“你最好能令敌人低估你的力量,否则你就最好不要有敌人。”
陈萍萍有手指沾了沾绿水湖的湖水,望着一片墨蓝,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身有残疾的人就是这样,虽然脚踩不到,就总希望自己的手能够摸到一些。”
说完,食指和中指之间的白棋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牢牢地钉在了棋盘之上。
与他推枰的是范闲,脸上挂满了微笑,却静的像绿水湖一样的范闲。
“我半夜来找你,不是想和你看看湖水,发发牢骚的。
也没无趣到陪你下棋的地步,你知道我对下棋一直都没什么研究。”
小范大人眼波温柔,微笑依然。
“三处已经动手了,你知道掩埋尸体的工作,没有什么人比三处更适合了。”
陈萍萍没有看舞伶,但舞伶还是作了个福,往旁边一跳。
小船很窄,横向一跳,脚下只有湖水。
可是舞伶跳了,没有水波,也没有落水的声音。
范闲微微皱了皱眉,原来看似无人的绿水湖,却暗藏着这样的防护。
等到他再望湖水的时候,舞伶已经在对岸了。
没人敢打监察院的主意,监察院的守备不是常人能够发觉的。
“这次君山上有多少尸体”
“君山会招回九品十六人,八品二十六人,七品六人君山上一共有四十八具尸体。”
提问的是陈萍萍,回答的当然是小范。
“我并不忌惮大红袍到底能杀多少人。”
陈萍萍很自信,自信的有点骄傲,“我只担心,大红袍杀不了人”
范闲沉默着,半响后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漏网之鱼,能让你从大殿上直接摔到菜市口”
陈萍萍并没有因为范闲的点头而漏掉这句话。
他是在提醒范闲,还是在提醒自己
范闲知道陈萍萍的意思。
大红袍杀人是不会说的,因为他已经足够有名有名到让整个君山颠覆也不屑透露半点风声的地步。
陈萍萍,包括自己担心的却是有人从君山逃出来
君山会针对的是范闲,这件事就连卖豆腐的冬儿都知道。
君山会灭,最得益的是范闲,长公主不会放过范闲。
皇帝也不会让一个比自己更有能力操控一切的人出现。
追不追查大红袍对皇帝而言只是小事,挖掘指使大红袍的人却是大事。
现在矛头全都指向了范闲,就算范闲有诡辩之才,但是也总要有人相信才行。
不过范闲不怕
他不怕长公主对峙,因为君山会全军覆没,没有活口当然无法对峙。
他不怕皇帝迁怒于他,因为连长公主都没有理由,指责范闲,那皇帝又何必蹈这片浑水
宫殿之中的错综复杂,远远超过了范闲的想象。
皇帝能少一事,自然就少一事。
只要君山上没有活人,范闲就不怕。
事实上,这一切他也是昨天刚刚知道的。
“我杀了一人,中指杀四十五人,食指。
唔。
总共四十八人。”
面对大红袍,小指说话不敢放肆。
他有意避开食指,并不是因为食指杀了中指,而是因为他没有看见食指出手。
食指没出手,中指死了。
离中指最近的是食指,承认杀人的也是食指。
可是小指没有看见食指出手。
人有时候会很愚蠢,他们从不相信听到的,或者想到的。
他们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们相信,只有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可是谁到知道,眼睛其实是最大的骗子
恰好小指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君山会招回四十八人,君山上有四十八具尸体,其中有一个是中指
那么还有一个人呢
漏网之鱼
小范大人最害怕的漏网之鱼
没有什么比现场者说话更能让人信服了。
恰好君山上就有一个漏网之鱼。
每当想到这里,长公主都会笑
大笑舒畅无比的大笑肆无忌惮的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