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颐一下就懵了,扭头向凤瑾元,“你什么?”
凤瑾元又重复了一遍——“还是阿珩动了手,还今日御王殿下不在,不然,茹嘉哪里还能有命活着!”
不止凤瑾元叫着万幸,就连粉黛都惨白着一张脸不住地道:“如果那个魔头在的话,今日的喜事就要变成丧事了。”
老太太也早就走了过来,着这一幕气得连声哀叹不停跺脚。
康颐一见老太太过来,就像抓到了主心骨,一把抱住老太太的大腿哭道:“母亲,茹嘉可怜啊!”
她本意是想在老太太这里得到些同情,可老太太哪里还会对她们娘俩产生同情,她此时此刻狠不能把康颐给掐死——“作孽!作孽呀!”一边一边用手指着茹嘉同时质问康颐:“你可知你这女儿要给我凤府带来什么样的灾祸?你可知在我大顺朝辱骂九殿下会是什么下场?”
粉黛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胳膊,她还记得当初被玄天冥抽的那一下子,还记得当初被玄天冥诓着掉进同生轩的湖里,湖水涌上来那一瞬间的窒息简直让她终身难忘。
她呢喃开口,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提醒康颐:“在大顺辱骂九皇子,比辱骂皇上的后果还要可怕。”
康颐一刹间全身冰冷,像有什么事情被她想了起来。而这时,凤瑾元也凑上前来,双手压在她的肩上,用十分无奈又带着些许恐惧的声音对她道:“你想想,那位九殿下,是随意招惹得起的吗?”
康颐之前被凤羽珩突然发难给惊呆了,完全忘了思考,此时被众人这么一提醒,她一下就想了起来,早在来大顺之前就在暗报里有过关于那位九殿下的描述。
暗线上,此人是大顺皇帝最宠爱的云妃所生,自便被皇帝捧在手心里宠爱着。他骁勇擅战,却也完全不近人情,性情琢磨不定,任性妄为,与他根本没道理可讲,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甚至敢当着皇上的甩鞭子抽死宠妃,皇上居然还不怪罪。
她又想起,就在大年初一那天,她虽没新眼到,但也听宫人讲过,就在皇后娘娘讲话的工夫,那位九殿下也不知道是发了什么风,突然就把三皇子面前的桌案给抽断了。三皇子当场大怒,结果皇帝和皇后一面倒地帮着九殿下,最后三皇子还被皇后冠了个不懂事的罪名。后来有人,九皇子发难,完全是为了给济安县主出气,因为三皇子在开宴之前与济主有过争吵。
这样的一个人,今天茹嘉骂了他,还是当着凤羽珩的面儿骂的,怪不得,怪不得凤瑾元要万幸,如果今日那九皇子在场……
康颐简直不敢往下想,冰天雪地里,她竟出了一身的汗。
“大喜的日子你们这是闹的哪一出?”三皇子玄天夜突然扬了声,“凤相,你还不快派人把茹嘉公主抬回院子,再着人请太医。今儿凤府办喜事,可不能冲撞了。”一边着一边又对在场宾客道:“家里女儿间争吵,咱们就别跟着掺和,来,喝酒。”
玄天夜这是在解围了,凤瑾元心中领情,赶紧就吩咐下人要去抬茹嘉。
可凤羽珩却眉毛一挑,扬了比玄天夜还响的声音道:“大哥!番邦公主辱骂我大顺皇子,该当何罪?”
这一嗓子可要了康颐的命,她差点就想给凤羽珩跪下。本来三皇子打个岔已经把事情算是掀过去了,可她怎的还是不依不饶?
不但凤羽珩不依不饶,大皇子玄天麒也觉得此事不该就要这样算了。听到凤羽珩问他,便往前走了几步,站到凤家众人面前,了茹嘉和康颐,最终却是对凤瑾元道:“番邦公主辱骂大顺皇子,当属谋逆。”
凤瑾元“唰”地一下渗了一脖子冷汗,康颐腿一软,再站不踏,晃悠几下就要往地上倒,幸身边侍女扶了一把,声提醒:“长公主切不可慌,要救公主啊!”
康颐本是个气度非凡的人,一般来很难有什么事情能把她给击垮。可她到底也是个母亲,天底下没有一个母亲能亲眼到女儿被打成重伤还能淡定如初的。但这侍女得也对,她不能慌,她得救茹嘉。
于是定了定神,主动开口道:“大殿下,谋逆这样大的罪名,我等实在是担当不起啊!康颐也茹嘉也罢,我们不过都是女子,家宅内院儿的女儿间偶有争吵也属平常,还望大殿下能原谅则个。”
她试图把事情扯到家宅斗院儿的争斗上,让这些男人们闭嘴。可玄天麒却摇了摇头,道:“没听哪家后院儿女人间争吵,还要辱骂皇子的。我等乃父皇亲出之子,若有错处自然也有父皇母后责罚,即便是母妃也得顾及皇子的颜面,重责不得。却不想,父皇最宠爱的九弟,却被一个番邦的公主骂得这样难听,真是叫人气愤。”
玄天麒话间,目光逐渐阴寒,得康颐心里阵阵发凉。
三皇子玄天夜皱了皱眉,了句:“大哥,今日是凤相大喜,算了吧!”着,又向在场宾客,问道:“你们,是不是?”
要他话如果在以前问,那得到的肯定是一水儿的支持,无一例外的附和。但自从天武帝对大皇子的中意越来越明显之后,朝中的风向标早就改了位,人们再也不会跟着他玄天夜走了,这一句话问出,竟然无人答一声,着实尴尬。
凤羽珩冷眼向玄天夜,免费赠送了一记眼刀给他。
康颐又改策略,换了一套词:“茹嘉从就没了父亲,她皇舅舅心疼她,从惯着长大的,性子难免娇纵了些。这次也是第一次来大顺,还不明白大顺的规矩,请大殿下给她一个机会,康颐定会请教养嬷嬷的教她。”
“这样啊?”玄天麒若有所思地道:“如此来,茹嘉公主也是个可怜人。”
康颐一听有门儿,赶紧就道:“请大殿下放心,茹嘉一定会学习大顺礼仪,待学之后康颐会亲自带着她一并到御王府去请罪。”
这话一出,凤家人又是集体一哆嗦,凤瑾元声道:“请罪就不用了。”
康颐不解地了他一眼,就听老太太道:“你还想上御王府去找抽吗?”
沉鱼也连声劝她:“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母亲千万不要再去提醒御王。”
凤羽珩了一眼康颐,犹自琢磨道:“茹嘉不懂大顺的规矩,缺乏管教……”
玄天麒马上明白凤羽珩的意思,再开口道:“既然这样,那今日喜宴过后,本王会亲自送茹嘉公主进宫,交由宫里的嬷嬷亲自调教。”他话完,大手一挥,“就这么定了!今日凤相大婚,万不能因此事搅了喜宴。”
他定论一下,宾客们纷纷点头赞扬,那捧场之势与之前玄天夜遇到的冷脸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康颐脸色愈发的不,她生在皇家长在皇家,自然明白把女儿送到宫里去教养意味着什么,那是不死也要褪层皮的呀!
她向凤瑾元求助,却见凤瑾元冲着她微微地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那颗心渐渐地就凉了起来。
玄天麒发了话,老太太第一个响应,赶紧吩咐下人:“快把茹嘉公主抬回锦福院儿,派人请太医,再换身干净的衣裳,待喜宴结束后就随着大殿下宫。”
凤家的下人赶忙上前,手忙脚乱地把茹嘉给抬起了。
康颐也没了心思再留在前院儿,由侍女扶着也回了去。
她很想去茹嘉,可是一个添香院儿的下人了:“今日公主是新娘子,见完宾客就要回去坐床的,可不能再去旁的院子了,这是规矩。”
康颐抬头了一眼,见是个十七八岁的大丫头,她记得,这丫头以前在老太太的院子里到过,想来,是老太太按在她身边的人了。
这规矩她也明白,便也没什么,由着人扶到屋子里在床榻边坐了下来。
那丫头主动自我介绍起来:“奴婢夏婵,从前是在舒雅园侍候,老太太长公主初入府,身边还是应该有个府里的老人侍候着,这才派了奴婢过来,今后奴婢就跟着长公主了,若是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便请长公主赐教责罚。”
这夏蝉十分伶俐,话时面上扬着让人无法拒绝的笑,康颐纵是里有不快也不在这样的笑容面前表透出来。更何况她今日刚刚过门,茹嘉的事情已成定局了,她这边可无论如何再不能出任何差错。
于是也笑道:“夏蝉,真听的名字。在前院儿的事让你笑话了,都是本宫……都是我教女无方,等茹嘉从宫里回来,还是要你们提点着。”一边一边从腕上褪了一只玉镯下来,直接就套上了夏蝉的腕。
夏蝉虽也惊喜,但她毕竟在老太太身边侍候惯了,还不至于一只玉镯就让她失了立场,于是一边谢着恩一边道:“夫人放心,姐很快就能从宫里出来的。”话间,对康颐的称呼已经改为夫人,茹嘉也变成了姐,这让康颐的心顺畅了不少。“夫人且坐一会儿,现在还不能吃东西,等下老太太肯定是要过来的,几位姨娘和姐应该也能一并前来,奴婢去备些茶水。”
添香院儿这边忙活着,凤府前院儿的宴席再度又热闹起来,茹嘉的事丝毫没有影响到人们吃酒的气氛,只是那三皇子玄天夜却端着酒杯踱步到了凤羽珩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