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二人正坐在院子里晒冬日的太阳,忘川黄泉搬了藤椅出来,没有椅子腿儿,是用弧型藤条代替的.pb人坐在上面可以前后摇晃,十分惬意。
二人功夫都不错,都有内力在身,即便是在冬日里,在院中长久坐着也不会觉得冷。玄天华在讲完京城百姓自发组织起来的“反八联盟”以及外头正在闹着的事端后,问了她:“是不是你有意安排了自己人混迹在里面,对那些百姓起了一定的导向作用”
凤羽珩摇头:“我原本想这么干来着,那日让王林宣布百草关门的时候就准备了这样的人,可惜”她摊摊手,“没用上”说话间,笑意满面,很是有些得意。
玄天华看着她这小模样,不由失笑,“瞧把你得意的。”不过这丫头确实应该得意呀没有安排引导言论的人,没有她在背后做推手聚集群众,群众却还是自发的做了这件事,由衷的喊出那样的呼声,可见这两年多来,济安郡主在人们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无可取代的地位。他为她骄傲
“七哥可是觉得这样不妥”毕竟在正月里就给京城引发这样的动乱,万一天武帝怪罪下来,她也是有一定责任的。“你说,父皇不会怪我吧万一他老人家要是真生气了,那我出去劝那些百姓,能劝得回来吗”
玄天华却摇了头,告诉她:“七哥为你骄傲父皇也会为你骄傲我来时遇到了许竟源,他正往宫里去。按说那些官员们就该是削官抄家的下场,可是你知道,闹事的官员太多,处罚一个两个的,不公平,若是都处罚,怕是一时之间无人能顶这么多个空缺,会造成朝野动荡。”
“那父皇会用什么方式解决呢”凤羽珩想了想,“罚俸”
“恩。”玄天华点头,“罚俸,这是唯一的解决办法。不过这只是暂时的,父皇并没有老糊涂,他心里那笔帐算得可是清着呢老八是他的儿子,那些个官员可跟他没有血脉关系,暂时罚俸,接下来你就看着吧,接二连三的事情就会摊到那些人头上,我能想像得到他们在面对那些突发事件时的惊愕,也能想像得到父皇到时盛怒,将人打入无底深渊。一个一个来,他总有缓合的工夫找好合适的人选去顶了那些人的缺,而后找来的人选,也必将不再与老八结成同盟.pb”他说着,停住了一直在晃悠的藤椅,看向凤羽珩:“只是要委屈你,济安郡非去不可。只有你离开,才不会被朝廷风暴所波及。你放心,即便出了正月冥儿也往南界去,这偌大京城里也还有七哥,该有的,七哥总会为你们守着。”
凤羽珩亦注视着玄天华,看着看着忽然就有些心疼。如果可能,她是多么不希望玄天华这样的人参与到这些龌龊的斗争中来,整日里勾心斗角,关注着京中形势,猜测着敌人的心思。在她看来,玄天华就该一辈子云淡风轻,什么也不去管,什么也不去想,过他想过的生活。而现在这般,必不是他所想要。
可她又能说什么呢他是皇子,生在皇家,就逃不开这些命运,他不找事,事也会找他,就往逃到天涯海角,该来的也还是会来。就像六皇子,躲到东北去又能如何该回来面对还是要回来面对。虽说不争皇位不想皇权,可她始终记得凤粉黛找过六皇子的母妃丽贵人,眼下还没生什么事端,却不知她不在京中的日子,对方又会鼓捣出什么事来。
“你不必为我担心。”像是猜出她心中在想些什么,玄天华淡淡地道:“做你自己想做的事,走你自己想走的路,不管有多艰险,只要你想往前走,七哥总会为你保驾护航。”
凤羽珩最受不了玄天华这么说话,每次都说得她鼻子发酸。玄天华是她在这个时代遇到的最美好最纯净的一个人,这种美好与纯净甚至连玄天冥都及不上,可惜,他选择守护他,而他自己,却是无人守护。
“七哥。”她重新让藤椅摇晃起来,决定换个话题,“八皇子党在京中都有哪些人,你一定知道得不离吧”她眼睛眯成一条缝,隐隐透出很难觉察的兴奋。
玄天华没注意她的表情,只点头道:“知道。”
“那你能不能提供给我一份名单”她来了精神,止住藤椅晃动,两手扒在藤椅的把手上,笑眯眯地求人:“就给我写个名单,再写上那些人的官职官阶就好。恩,暂时就要京官,住在京城里的。或者应该还有一些不是官,总之跟他有关系的,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玄天华不解:“你要做什么”
凤羽珩说:“没什么,就是心里有个数,我总得知道是谁在背后阴我。那天宫宴上发难的人应该只是一部份吧应该还有一部份没有暴露出来,你告诉我,我琢磨琢磨。”
玄天华不觉有他,点头道:“好。”然后起身,“走吧,进屋去,我现在就写给你。”
八皇子一党,在京中一共二十三人,其中十五位官员,其余的都是京中有名的富户,皇商,在京中都是各项产业的领头军,有钱得很。
玄天华做得很细致,不但将那些官员的官职官阶列在名字后面,还把那些富户所经营的产业也列了出来,并且对他们的年利润做了一个大概的估计。这可是让凤羽珩眼睛一亮,盯着那些个年利润口水都要留出来了。而最令她兴奋的,是其中一人还是位钱庄老板,正是大顺排名第二的盛元钱庄。
她乐得都快掩饰不住了,见玄天华写完,连连推他出府:“七哥我累了,想要休息一会儿,你先回去吧,我走之前一定去看你。”
玄天华不明白她这又要干什么,无奈地被一路推出府门外,只道这丫头鬼心眼多,又一再嘱咐她不管做什么都要注意安全,玄天冥还在大营里,她这边有什么事一定要去淳王府找他商量。
凤羽珩笑眯眯地把人送走,然后几乎是用跑的回了自己的院子,坐在屋子里瞅着那张名单不停地傻笑。
忘川黄泉被她给笑得发懵,黄泉问她:“小姐,这张纸上有花吗”
凤羽珩摇头,“没有花,但有银子”
没错,有银子,特别是那个钱庄,更是让她看到了冉冉的希望。她的思路借着这钱庄一下就打了开,随即一拍额头,笨啊怎么就没想到这个点子呢总觉得去偷些真金白银最实在,那些银票就不去动了,毕竟没办法拿出去通兑,很容易被抓个正着。但如果把银票偷出来,按着银票上的钱庄名称偷偷的往钱庄走一趟,银票放柜面上一放,她自行把相对应的银两收走,不是更好明着不能去兑,她怎么没想到暗里去兑呢偷完成上就去兑,不给对方报官作废银票的机会。对,就这么干
凤羽珩越想越觉得这条路的前途十分之光明,以至于坐在椅子上傻笑了一下午,最后把班走都给笑出来了,三人一致认为自家小姐疯了,要去找大夫。
凤羽珩当然不能丢那个人,赶紧收敛了神色,对着几人摆摆手说:“没事,就是刚刚七哥来时与我讲了个笑话,我越想越好笑,这才控制不住。”
班走挑眉,“七殿下会讲笑话”两个丫头皆点头,赞同班走的质疑。
凤羽珩可不管那个,她说会那就是会,不会也会于是三人没了办法,只能由着她,并眼瞅着她在晚膳的时候又一个人消灭了一整只大肘子。
凤羽珩当然得多吃点儿,今晚上可是要有行动的。哦不,不只今天晚上,这么多家啊,她怎么着也得偷上个三五天吧不过这么一算,好像正月十五之前还偷不完,反正银子第一,不管偷到什么时候,偷完为止。
她起身去了郡主府的库房,为了怕空间地方不够用,把上次从盛王府里偷出来的箱子先全部都堆到库房里。直到空间里爽利了,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然后回房睡觉,一直睡到子夜时分才醒过来,换好夜行衣,直接在自己房间就利用起了空间行走,摆脱了班走的视线。可怜班走直到次日清晨还以为他家主子老老实实地在屋里睡觉,根本不知道人家其实夜游京城直到天亮才回来。
名单上的人凤羽珩并不是全都熟悉,今晚她只挑认得出的几个下手,寻到对方府邸,先奔着帐房去,银票好偷,也不容易被发现。帐房偷完再去寻找库房,不管什么直接搬空。
如此搬了四家之后,比对了一下那些偷到手的银票,发现全部都是大顺第一第二大钱庄的通兑,这就好办。按着银票上的钱庄标记寻到钱庄去,大大方方地把银票往柜上一放,随后很不见外地进了银库,按着银票所示数目,很是严谨地取银子。
当然,大顺第一钱庄丰汇钱庄那是大皇子的产业,她不能坑大皇子。所以,每份银子她都是按数量取走的,也好在银库里的银子都是正规斤两,很好比对。而至于那个八皇子党中人开的钱庄,她可就没那么客气,干脆银票都没留,直接把一整个银库都给搬了空。
瞬间她的药房空间都满了,甚至休息室的床上都堆满了箱子。凤羽珩满足感爆棚,美滋滋地回府睡觉。却不知,京中出现“绝影神偷”的传闻自今夜起,彻底传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