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意外身亡,虽说并不是玄天冥本意,但他也对着那口棺材皱了好一阵子眉头,把个身边将士给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凤瑾元到是看开了,没有太多恐惧,可那季凌天和那个杀了姚氏的官差却是吓得齐齐尿了裤子,生怕这九皇子一个激动当场就把他俩给杀了。
然而,玄天冥并没有选择在这个时候杀他二人,他命人将姚氏的棺木打开,亲自上前确认了死者身份后,立即吩咐重新准备贵重棺木,于第三日厚葬,然后便返身回了自己在沙平城暂时住着的一套宅院。
但是谁都能看出,九皇子面色不善,只事怕是不好善了。凤瑾元见众人就站在原地目送九皇子离开,然后谁都没了主意,他到是主动开口,对那些将士们道:“现在首先应该派人去棺材铺,按着九殿下的吩咐去买最好的棺木来。同时”他看向季凌天,眼中也带着仇恨,“把这二人关押,好生看着,千万不能出任何差错。你们可明白这意思就是不能让他们好,但也不能让他们死,轻易就死去,太便宜他们了。”他顿了顿,再道:“至于我姚氏到底是我的发妻,这场丧事就让我跟着办吧你们放心,我不会跑,再说,这里是沙平城,是九殿下的地盘,我就是想跑也没处跑去。”
将士们觉得他说得也挺有道理,再加上这一路凤瑾元还真是挺老实的,左右他们也不敢再去跟九皇子请示了,不如就按着他说的办,大不了过后再跟何甘将军问问。
人们立即行动起来,买棺木的买棺木,选墓地的选墓地,关季凌天的关季凌天。但其实哪样都好办,却唯独选墓地一事,实在是有些为难了。
这里是大漠,到处都是沙土,哪里像是有个能埋人的地方到是城内那水源的沿线适合挖掘,可那条河是沙平城百姓的生命之河,边上埋了棺材总是不好,再加上松康说了,尸体埋久了谁也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万一腐烂过度污染了水源可是很致命的。
将士们没办法,问了何甘也拿不出个主意,最后还是只能寄望于凤瑾元。凤瑾元打从左丞相的位置上摔下来之后就再也没干过什么正经事,哪怕是前阵子跟姚氏傅雅三人装郡主、听着季凌天一口一个左相左相的叫,他说实话,也没找回太多曾经的感觉。到是现在,为姚氏操办丧事,他竟像是又回到了数年以前,回到了凤家还算荣耀的当初,一切都是由他来做主,下面的人有做不明白的事都会向他来请示。
凤瑾元主动把找墓地的事情给揽了下来,他寻访了几位沙平城的百姓,诚心地跟人家问沙平城人是如何安葬的。其实按理说,应该把姚氏的尸身运回京城去,毕竟那里才是姚家的根。可是条件不允许,南界太热了,才两天的工夫就已经现了腐烂,再折腾怕是棺木都走不出罗天府就要彻底毁坏。就地安葬是最稳妥的,待过几年如果姚家愿意,再派人来迁移也是可以。
沙平城的百姓告诉他,城东十里有一小块绿州地带,人们没有在那边建城生活,而是专门用来安葬故去之人。但姚氏是外族,按理说是不应该安放在那里的,沙平城的知府也不会同意外人到那地方去安葬。毕竟地方太小,如果肆意安葬的话很容易造成地不够用,到时候沙平城自己人葬不进去可就不好了。所以多年以来,城内每户家里办丧都要到官府去备案,由知府大人开了条子,才允许葬到那处绿洲去。
不过百姓们也说了:“现在沙平都归大顺了,古蜀的礼法更无须在意。只要大顺的九皇子应允,就没有问题。”
凤瑾元知道玄天冥一定会应允的,干脆问也没问,直接就张罗着将士们带他到那处绿洲先看一看,选个好地方,将墓坑挖好,墓碑也刻起来。到是刻墓碑时凤瑾元亲自去请示了玄天冥,请他拿个主意这碑文要如何写,是以谁的名义去立。
玄天冥也不含糊,当即便表了态:“自然是以本王与珩珩的名义去立。”再想想,又道:“加上子睿吧。”
凤瑾元向他行了个礼,没多说什么,退了出去。而玄天冥此时正坐在沙平城内临时宅院的堂厅里,在他身边,松康也在,正在鼓捣一些药剂。玄天冥很是无奈地说:“你能不能换个地方鼓捣这些个玩意不是有你自己的房间吗”
松康答得很是理所当然:“临行前师父说了,让我好好地看着殿下。”
玄天冥无语。看着这么个看法凤羽珩的意思是让这松康随时看好他的身体好不好这家伙怎么跟盯贼似的不过他也懒得跟其计划,总的来说松康也并不招人烦,这人是个医痴,一心沉浸在医药里,就算二人共处一室,也有可能一天都不会有任何交流,各忙各的,互不干扰。再加上千周十万大军依有近一半的人对暑热还是难耐,突发状况总有发生,玄天冥也是随时要跟他问问将士们的情况。
不过这次凤瑾元走了之后,松康到是有些话说,他盯着凤瑾元离去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开口道:“这人是吃了好药么整个儿人都正常起来。”
玄天冥冷哼:“有些人就是不到黄泉不回头,非得让他看到什么是真正的死亡,他才肯回心转意。若是从前也这般待姚氏,待阿珩,凤家何苦落到如今下场。”
松康吸吸鼻子,也附和道:“是啊有我师父这么好的一个女儿他不要,非得去认得野生的,也不知道他的脑子到底是什么做的,不如哪天我给他切开好好看看”
玄天冥没再跟他讨论下去,这松康满脑子都是把这个切开把那个切开,还说是跟他媳妇儿学的切人家脑壳儿,真是变态
松康自然是不知道玄天冥对他的至高评价,一扭头,继续去研究那些药剂。
很快地,姚氏下葬的日子就到了。当天早上所有人都起了个大早,包括玄天冥,破天荒地换下了紫袍,穿了一身白衣。
几乎没有人看过九皇子穿白颜色的衣物,在人们的观念里,白衣似乎是七殿下的代表,可如今看着九殿下穿在身上,却也觉得很好看,邪魅中带着一丝凄凉,气场十分独特。
姚氏的丧礼可以说是由凤瑾元一手操办的,玄天冥纵是觉得姚氏到底是凤羽珩的亲娘,可那母女二人的关系也摆在那里,姚氏的所做所为也摆在那里,他能吩咐厚葬已是恩德,总不至于再多费神。
好在凤瑾元对此事十分认真,还带着几分愧疚以及对姚氏的情份在里头,丧礼到真是办得很隆重,这几日工夫还搭了个灵堂,每晚他都会跪在姚氏的灵前守着,一张一张地烧着纸钱。以至于安葬这天,凤瑾元的两只眼圈都是黑的,整个儿人一点精神也没有。
棺木是从西放亲自从兰州那头运来的,上等的楠木,何甘与西放二人自认为自己是凤羽珩的徒弟,主动承担起抬棺的任务,抬了前头两角,而后面的两角则交给了松康和一直跟随玄天冥左右的白泽来抬。
凤瑾元挑着灵幡走在前头,手里还提着个篮子,时不时地从里头抓出一把纸钱扬向天空,却并不说话。
玄天冥亦跟在棺木边,默默地行走,看着沙平城百姓诧异的目光,心里想着待凤羽珩到了这里,会不会怪他姚氏虽非他所杀,但确是因他的一道命令而死,在这件事情里,他的确需要负一定的责任。
季凌天和那官差被押着,连带着季凌天的夫人蒋氏也被带到了沙平城来,随军行走在季凌天的身边,早已经哭得没了形象,时不时地跟身边人问道:“九皇子是不是要杀了我们”
身边将士冷哼一声,一点也不客气地道:“怎么你们夫妻二人有本事跟八皇子合谋鼓捣出来一个假郡主,就没想到会有一日要为此付出代价灭九族的事情敢做,待到真正要灭九族时,怎的就没了骨气”
蒋氏一听这话人就瘫了,要不是身后有人押着,她整个儿人就会像滩泥一样坐到地上。纵是现在这般也是极其狼狈,季凌天见了夫人这样子心里凄苦,可又没有办法,就像那将士说的,早在认下傅雅是济安郡主时,他就该想到终有一日要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只是从前太乐观,没想到九皇子的大军竟这般神勇,在没有边南那三十万大军的帮助下竟然也拿下了古蜀第一城,这一点,怕是远在京中的八皇子也想不到吧
他苦叹,心中跟夫人说了一万句对不起,再又想起刚刚的“灭九族”三个字,又开始为家里人哀悼起来。
沙平城东那片绿洲很快就到了,凤瑾元选的立墓之处非常不错,背靠大树,边上就是水源,人一站到这时就觉心旷神怡,大漠里的那种酷热之气竟也去了一半。
玄天冥不知凤瑾元还有这般本事,到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却也没多说什么。在他看来,这凤瑾元纵是做再多补救,也补不回他曾经遗失的那颗心,更补不回来他家媳妇儿那些年在凤家受到的不公相待,想想他就咬牙切齿。
入乡随俗,姚氏的丧礼凤瑾元请了沙平当地的一个风水先生来帮着主持,礼仪很是正规隆重。
入殓之前,玄天冥发了话:“兰州知州季凌天,与行凶官差一并斩杀,祭姚夫人在天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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