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里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宁家七爷,不得不跪。
因为这是宁见曾经立下的规矩,而他刚才又公开言辞凿凿的放话,自己其实是继续拿宁尘当一家人看待的。
既然彼此还承认是一家人。
宁尘的这条要求,宁之飞不得不从。
否则就是大逆不道,就是公开对抗宁见当初亲口许下的族令。
百层台阶,百人镇守,百人沉默。
刚才一度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宁之飞,此刻匍匐在地上,半天不敢抬起头,何等狼狈不堪,何等颜面扫地?
可,他不得不从。
毕竟这是规矩。
再回头望望站在台阶之下的宁尘,虽然需要抬头俯视,才能清晰的看着高高在上的宁家族人,但他依然身材挺拔,刚正不阿。
并且现场开始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场,宛若黑云压城城欲摧。
再看一眼。
似乎想起了当年,这位不足二十岁的天之骄子,一步一步走向权利巅峰,一步一步迈进宁家宗祠,最终穿上蟒袍,接过大凉龙雀,一剑横空,万人朝拜。
如今,哪怕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但,宁河图依旧是宁河图。
王者,终归还是王者。
无人可敌。
无人可分庭抗礼。
宁尘的右脚,迈出第五步,抵达第五层台阶。
宁之飞在征得宁尘的同意后,终于可以站起,他慌慌张张的起身,然后低着头,靠在一边位置,最后再也不敢和台阶下面的宁尘对视,哪怕是一眼。
这个出身自宁家的天之骄子,无论是气势还是胆魄,都是强大的吓人。
否则,也不至于凝聚出如今的威望。
而此时,原本负责拦截宁尘的第二道宁家队伍,全部陷入沉默,这之间没有一人出现过格的动作,哪怕连呼吸都克制得相当细微。
他们,唯有握紧宁家制刀的手臂,在阳光的照射下,呈现出微微颤抖的弧度。
不敢动!
“这……根本没人会拦的。”
“不是不敢,只是不愿罢了。”
无论是宁家长辈,还是宁家同辈,亦或者这些家族的精英队伍,其实都心知肚明。
近前的这位宁家天骄,其实并没有到天下无敌的地步,如果他们真想出手,数百人拦住宁尘,不见得不会成功。
可,他终归是少帅。
终归是他们心目中最敬重和仰慕的少帅。
拔刀相向,做不到!
他们,跟城门口拦截宁尘的两百私军一样。
当年经历过宁河图鱼跃龙门,一飞冲天的不世风姿,也经历过他将宁家带到如日中天地步的峥嵘时代,更经历过目睹过,他和宁家下人,私军打成一片,同吃同喝同睡。
本是地位最显赫的宁家天骄,其实,跟他们关系最融洽。
其实,从来都没有架子。
第九步,有人弃刀。
第十步,二十人同时弃刀。
第十五步,台阶两侧负责拦截宁尘的队伍,全部弃刀。
这一幕看的宁家那些高高在上的族人,一阵倒吸凉气,瞠目结舌。
这一幕,同样让后方的两位铁骨铮铮的汉子,张献冲,李自清相继虎目蕴泪,心头发酸。
当宁尘落下第二十步的时候,基本可以长驱直入,毫无障碍。
但,下一刻,宁尘横剑于胸腔。
他抬起头,视线远远的从最高层台阶上环视一圈后,淡淡道,“我进兰陵的时候,听人议论,说宁家某位年轻子嗣,公开辱骂河图为叛徒,为家族弃子。”
“一旦进城,必会亲自出手,斩我于剑下。”
“现在,我宁河图来了,麻烦说这句话的人,站出来,我给你一个出剑的机会!”
前后三句话,沉稳有力。
字字铿锵,雄厚霸气。
可,于现场的宁家族人而言,如同惊天霹雳。
于宁家那一批人群中,某位年轻男子而言,如同死亡丧钟。
宁之飞更是额头渗出冷汗,全身发凉。
这句话,的确不是空穴来风。
当初宁家那位跟宁尘同辈的后人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就提醒过,这么公开羞辱,哪怕宁河图不追究,他下面的人也会将他分尸了。
之后,那位本名为宁钊的年轻男子才意识到,空嘴说大话,是会掉脑袋的。
可现在,宁尘公开点出这件事后,宁钊才预感到大祸临头,整个人心惊肉跳到缩起脑袋,不敢过分动作。
宁尘的视线,再次落向宁之飞。
“辱我者,杀无赦。”宁尘横剑,拇指轻抬,剑出一寸,锋芒毕露。
整个现场,因为大凉龙雀的出鞘,陡然被一层杀意笼罩。
先前宁尘被两百人围堵,都不忍出鞘,因为龙雀出鞘必杀人,他不想杀那些私军,因为曾经同甘共苦过。
但,现在,剑出一寸。
目的,自然不言而喻。
宁之飞几乎被宁尘这个动作吓得双腿发软,这个年轻枭雄果然不能轻易招惹,杀伐之果断,举世难寻。
“你要么给我人,要么我杀人。”
宁尘神色漠然,高高举起手中的天下第一名剑,语气决绝,不容置疑。
宁之飞深吸一口气,终于哆哆嗦嗦的张嘴道,“宁钊,你自己招惹的事,自己承担,滚出来。”
“啊?”
宁之飞背后,那个从宁尘出现就一直缩着脑袋,躲在背后的年轻男子,当场脸色苍白,牙齿打颤,以至于双腿都快站不住了。
“铿锵!”
大凉龙雀再出两寸。
三寸青锋出鞘,只杀无名之辈,够了!
“自己过来。”
宁尘抬起脚,迈出第三十三步,距离避暑山庄的前厅,只有一半距离。
他走动之间,目光不动,一直眼神烨烨的望着正前方。
而那个几乎被他一句话吓破胆的宁钊,自始至终,都没资格进入宁尘的视线之中。
“河图,河图哥……我真的不是有意侮辱你的。”宁钊苦苦央求道。
宁尘继续登阶而上,一言不发。
宁之飞感觉自己要被宁尘这幅眼神吓得快出现心理阴影了,一咬牙,抬起一脚将宁钊踢向宁尘所在的位置,并呵斥道,“自己犯下的错误,自己承担,没人救得了你。”
“幼年时,因为父亲的缘故,家族很多人瞧不起我们这对父子,也瞧不起小小的河图,欺负河图没母亲,辱骂河图是野种,从那时候起,我宁河图就发过血誓,此生谁敢侮辱我……”
“杀无赦!”
龙雀归鞘,一抹殷红血迹。
绽放长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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