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这一夜,天儿还没亮,墨九就早早起来了。
打个呵欠,她推开木窗透透气,被冷空气一呛,“阿嚏”一声,不停揉着鼻子。夜空中墨色未退,庭院中的花草被扎上白茫茫一层寒霜,似洒满的一层白盐。她搓了搓手,又多披一件衣裳,匆匆去了灶房。这个点儿厨娘都还未起,灶上只有她一人,她把昨夜留下的炭火刨开,点上火苗,往灶膛里生上火,在锅里盛上水,开始找出糯米粉搓汤圆。
时下的人元宵节也吃汤圆,可汤圆还不叫汤圆,而叫着“浮元子”,馅儿都是用黑芝麻加油,再添上点儿白砂糖做成,内容比较单调。她昨儿特地备了些食材,除了黑芝麻馅,又添了用肉丁和菠菜做的珍珠馅,红枣和甘蓝做成的枣泥馅,还有纯正的猪肉馅。把糯米粉搓好,她想了想,又去萧乾的屋子里拿了一罐茶叶,另外备了一口锅,挑了些个头适中的鸡蛋,准备亲自煮一锅茶叶蛋给大家尝尝。
汤圆和茶叶蛋,都圆圆滚滚,代表了团圆和喜气。
灶房里红红火火,热气袅袅。熏开了屋门口的雾气。
天儿终于亮了,萧乾起身的时候,发现饭堂的桌上已经摆好了热气腾腾的一盆汤圆,还有一篮用竹编小篮子装着,提手上扎了个蝴蝶结的茶叶蛋。
食物的香气充盈了鼻子,也充盈了他的胃和心。
“阿九辛苦了!”他心里暖暖的,探手过去想抱一抱忙碌了一个早上的女人。可墨九却闪开身,瞪他一眼,“洗手。”
抱一下也要先洗手?她以前常骂他洁癖,她这是洁癖传染了。还嫌弃上他了?
萧六郎乖乖出屋去洗了手,再回屋的时候,发现旺财正趴在桌子底下,慢吞吞吃着一颗汤圆,它的嘴筒子边上,还放着一颗剥好的茶叶蛋。
这严重的待遇不平让他皱起了眉头,“旺财都没洗手。”
墨九撩她一眼,将盛了汤圆的碗放在他面前,“因为它没有手。”
萧六郎坐下来,拂了拂衣袖,拿勺子搅搅,淡声道:“可它有脚。”
墨九坐在他对面,“那你也用脚吃,就不用洗手了。”
萧乾抬头瞥她一眼,也不知想到什么,挪着椅子就坐到她的身侧去,一声都不吭。
“咦,你还家庭冷暴力了?”墨九看他紧紧挡在身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竖着眉头道:“吃东西不该洗手嘛,我说你说错了?”
萧乾眼神幽幽的,无辜一叹,“可洗手前我只是想抱你,又不是想吃你。再说,你是东西吗?”
“我当然不是东西。”墨九瞪他一眼,说罢又发现失言,啐他一口,“不管我是不是东西,你都不是个好东西。你看你,我大早起来给你做吃的,你好好的位置不坐,偏生挤到我的边上来,把光线都给我挡住了,我吃东西手脚都摆不开,讨厌!”说罢她低头,“是吧,旺财?”
“呜”一声,旺财表示了同意。
萧乾无奈地看着已经叛变得连主子都不认的狗,再一次拿无奈的目光看神经大条的墨九,“门没关,风大。”
墨九皱眉:“风大又怎样?”
萧乾看着茫然的她,一脸生不如死的表情。难道她看不出来他只是为了给她挡风吗?这姑娘傻得简直无药可治!
可心底这句话,他却说不出口。想了想,指着碗里的茶叶蛋,“我要吃这个,你给我剥。”
墨九满脑门都是黑线,“大爷你傲娇成这样,怎么生存下来的?”
嘴上嗤着他,可她还是很心甘情愿为他剥蛋的。
“好了便宜你了。”墨九将一颗茶叶蛋剥好放他碗了,“你得知道,在我们那里,这种茶叶蛋只有土豪才吃得上。”
“土豪?”萧乾不解地问,“何谓土豪?”
墨九给她一个鄙视的眼神,然后给他讲了关于土豪与茶叶蛋的渊源与笑话,然后又把自己千辛万苦煮茶叶蛋的过程告诉了他,眨巴着眼睛笑道:“今儿是元宵节,大家都吃汤圆不新鲜,咱是土豪,就得吃茶叶茶。怎么样,这个安排合理嘛?”
萧乾默默点头,目光幽幽,“很合理,这一顿茶叶蛋,确实土豪吃的。”
墨九哈哈大笑着又为他剥了一颗,“两颗土豪蛋,才配得上我高大上的六郎。”
萧乾盯着碗里还在转圈的蛋,又抬眸怪异地盯着她,“如此土豪的蛋,我下不得口。”
墨九剜他一眼,“趁热吃,别傲娇了!说它是土豪蛋,还不就是鸡蛋。当然,我的心血也是很贵重的呐。”
“不。不是心血。”萧乾慢条斯理地抬手揉着额头,思忖片刻,用一种心都在滴血的眼神瞥着她:“阿九可知,你拿的那罐茶叶,乃武夷山顶悬崖峭壁之上千年茶树王树身所摘。十年方得一罐,一罐可值千金。这一锅茶叶蛋,非土豪吃不上也。”
“啊”一声!饭堂里传来墨九掀屋顶一般的惨烈尖叫。
“萧六郎,有这样好的茶叶,你为什么不早说。我的蛋啊!啊不,我的茶叶啊!”
题外话
祝妹子们元宵快乐,天天快乐。
今天的更新估计也不会早哈,大家可以明天早上看。先上点儿开胃菜,给大家乐呵乐呵,算是节日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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