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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王寡女 坑深112米 盛情难却,只好却之


    墨九微微一愕。
    从对八卦墓的猜想,到“亲一口就说”,萧乾话锋转变有点快,墨九半眯着眸,与他灼灼的目光在空气里交缠片刻,方才反应过来,她被调戏了,被萧六郎调戏了。
    “俗!”她道。
    “忒俗!”她又道。
    “萧六郎,你真的俗!”
    又低斥一声,就在萧乾敛眸思考的瞬间,墨九猛地拉紧他的手往前一扯,双手顺势搭在他的肩膀上,上半身往前一斜,几乎整个儿偎入他的怀里。那亲密的姿态,让萧乾始料未及,僵硬地身子情不自禁往后一仰,有一种玩鹰被鹰啄的无奈。
    墨九却再次靠上去,不以为意地笑。
    “傻啊!亲一口什么的,早就过时了。”
    他仰着头,看着软靠身上的墨九,抿嘴不语。
    “六郎”墨九轻唤着,凑近他的面颊,用一种令人沉醉的迷离柔声,轻轻呵气,“一看你便是没有经验的人。罢了罢了,我也不期待你能给我什么惊喜,我教教你好了。你可晓得一般男子撩姑娘,都是怎么撩的吗?”
    她熟稔的语气,让萧乾目光有些沉。
    “你很懂?”
    “那是自然。我说过,姐懂的东西可多了这便教你两招。”她笑眯眯搭在他的肩膀上,头越来越近,与他相视一瞬,突地偏头,嘴唇从他侧脸错过去,堪堪擦过,像是有意,又似无意,往下一低,吻在他的肩膀,手却慢慢从他肩膀滑落,鱼儿似的游弋在他面料极软的衣衫上。
    若有似无的淡香,亲密相缠。
    灯火更暖,情绪也更为暖昧。
    温度渐渐上升,炉火似乎更为亮敞。
    两个人穿得都不太厚,单薄衣裳之下,身体轮廓一经接触,便有了质的变化
    “怎么了?不喜欢?”墨九见他紧抿薄唇,身子硬得像一块石头似的,却笑着收回手,轻描淡写地抚上他修长的脖子,指着上次蛊宿体破皮的地方,故意“噫”了一声,“这里怎会留有疤痕呢?”
    “有吗?”缠蜷时被打断,萧乾的声音哑而闷。
    “当然有。”墨九解开他的衣领,拧着眉头,认真在他脖子上检查,白腻的指尖摩挲着那一处浅浅的疤痕,似有千般柔情,万般怜惜,动作缓、轻、慢,挠得人心尖儿发颤,她却冷不丁低下头,在那淡淡的痕迹处印上一吻。
    受过伤的地方,格外敏感,何况颈窝?
    萧乾高大的身子哆嗦一下,“墨九。”
    “嗯。”她辗转轻抚,语气柔柔,“这一招,可学会了?”
    他目光斜斜睨她,嘴唇越发抿得紧。她一笑,温热的吻落在上面。轻的,酥的,痒的,一种他从未经受过的,古怪的温柔之意便顺着那一道浅浅的疤往他四肢百骸游窜,仿佛燎原之火,瞬间便燃遍了他的领地,让他僵硬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这样的角度,他侧目只能看见她半张脸
    可便是这样的角度下,她的俏媚,近乎完美。
    他看得似乎有些痴了,墨九却倏地停住,轻缓地喘着气,似乎这一吻让她受了累,耗尽了力气,那呼吸声带着喘意,让他心尖一阵缩紧,发酥可她并没有抬头,依旧俯首在他脖子里,柔软的唇贴着他的肌肤,一点一点吻,细碎而温柔,带着致命的引诱。
    “懂了吗?萧六郎。”
    他早已云里雾里,“嗯?”
    “亲一口,是不够的。”她含糊道:“起码得亲好多口。”
    “”萧乾不答,掌心搂紧她的后背,带是怜爱之色。
    从来无人这般对待过他,细密的吻,香丨软的唇,在他的脖间缠绕,温软的呼吸却悉数落入他的耳窝,痒痒的,麻麻的,快意的,激起他埋藏多年的炽烈之火,那火苗越窜越高,四处游离,忽而上,忽而下,狂乱地冲袭着他们这种不为世俗所容的禁忌关系。下丹田,入脐下,让他身子紧绷而起,一种恨不得与她捆在一起燃烧,恨不得颠覆这红尘俗事的渴望,让他看她的眸色更深。
    似是迫不及待,又似紧张彷徨。
    在男女之事上,萧乾并不比墨九有经验。
    墨九虽然也不懂,可好歹来自资讯发达的时代。
    一番折腾,看他手脚僵硬,额头微湿的样子,反调丨戏成功的墨九,唇一场,弯出一个邪恶的弧线,一点一点将脸贴上他的,感觉他屏紧呼吸,搂着她更为用力,她又笑眯了眼,猫儿般慵懒地在他耳窝里呵着软气地问:“学会了吗?”
    “”萧乾闷声问,“哪学的?”
    “就不告诉你,急死你!”墨九轻笑。
    “”
    “萧六郎。”墨九晶亮的眸,紧盯他的眼,“亲了这么多口,够不够交换艮墓的消息了?”
    萧乾赤红的目光,微微一怔。
    她竟有心思问这个?
    “嗯?”看他一脸迟疑的样子,墨九微微一哂,不由喟叹:艮墓是什么鬼,恐怕早被他忘到了九霄云外去了吧?书上之言果不欺人,雄性生物天生都是用下头思考的货,便是萧六郎也无例外。
    她这般寻思着,却听他沉声道:“不够!”
    墨九暗自咬牙,果然没有看错。
    “禽兽啊!不过,我喜欢。”
    她贴着他的脸说话,声音小得除了他二人,再无第三个人可以听见。末了,她顺着他的耳根复又慢慢亲起,手指轻轻挑开他的衣领,吻在他锁骨的位置,辗转几下,又停住,狐狸精似的,媚眼看她,“如此可够了?”
    “不够。”他声音略微喑哑,似憋着气。
    “呀,不够啊?”墨九未察觉他的情绪,语气婉转地抬眼瞄他一下,与他灼灼的目光相视片刻,嫣然一笑,一只手从他的脖子挪到他的胳膊,轻轻一掐,感受到他肌肉在紧绷,她的脸色却更加柔和,柔柔的妩媚之气似是从骨子里泛出来的,又似渗透在每一个毛孔里,让整个空间都暖暖的,漂浮着一种罂粟般蛊惑的暗香。
    “那我再多亲几口?”
    她一只手指轻搭在他的玉带之上。
    轻轻的钩着,像要把它扯开,又像扯不开。
    这似扯非扯的小动作,她从容,自在,他却像在受某火焚身的酷刑,她轻钩几次,他便难受几次,那手在身上,似带出了无数只小虫子,轻轻在爬,挠在他的心尖,让他口干舌燥,却不敢恣意妄为,想要汲取那诱人的甘泉,用以解渴,却又不得不克制。
    “墨九,说正事,不闹了。”
    “这不是正事吗?”墨九微微启齿,眼波极为妩媚,声音却极尽无辜:“不是六郎说要亲一口才说而我亲了好多口,六郎又说不够,一直都不够,我想,是不是还得再换个地方亲”她说到这里,手指突然扯开了他玉带上嵌了宝石的搭扣,那一根图案精美的青玉带便落入了她的掌中。
    “呀,我不是故意的。”
    扯了好半天,她说不是故意的。
    好,就当不是故意的吧,可她不故意的扯开了玉带,为何又要不故意地去撩他的袍子,嘴里喃喃,“六郎这是怎么了?什么腿肿得这样高?”
    “阿九!”萧乾猛地拦住她的手,“好好说话。”
    “六郎身子不舒服?”墨九心头闷笑,可却没有忘记本分她如今只是一个十六岁不到的小寡妇,那些现代知识先丢一边去吧,假装不晓得的挑一挑使君大人,以报他的调丨戏之恩,也是一种很有意思的事儿。
    “我很好。”萧乾袍子怪异地撑着,脸上还保持着镇定。墨九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又低头瞅了瞅,“真的没事吗?”她拧着眉头便作势要扒,“还是看看,比较放心。”
    “阿九!”萧乾站起来也不是,坐下也不是,好不容易挡住她的手,紧紧握在掌中,他定了定神,声音却哑得像是缺了水,“不要胡闹,我们来说艮墓。”
    “糊涂!艮墓重要还是人命重要?”墨九审视着他耳根子上淡淡的红,皱眉盯着他,严肃道:“萧六郎,讳疾忌医可不好。没事怎会肿成这样?是不是你在宫里受了伤?来来来,我给检查一下。”
    她去扳他的手。
    萧乾握紧了她。
    双手相握,他掌心灼烫,汗湿一片。
    “说正事!”
    “受伤不是正事,却是大事。性命攸关呐!”
    “墨九!”他似乎在咬牙,与她“单纯无知”的双眸对视片刻,他终于醒悟过来什么,目光灼灼盯着娇俏又正经的小妇人,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她,“你故意的?”
    “什么故意的?”墨九装傻,不经意收回手掠过那处高地,并非刻意,可刹那划过尖端的触觉,却让他哆嗦一下,狠狠揪住她的手,“墨九!”
    墨九也惊了,“这回真不是故意的。”
    一不小心把前几回暴露了,看他着了火一样要吃人的眸子,她又狡黠一笑,“脸色这么难看,该不会是打痛了吧?要不要我给揉一揉?”她爪子张开,那跃跃欲试的样子,让萧乾很想松开手,却又不敢松开手。
    感觉很复杂、微妙。
    终究,他硬生生道:“九爷的恩宠,我不敢消受。”
    由着墨九性子闹腾下去,她到无事,他怕管不住自己。
    “你都说是九爷恩宠了,却不敢消受,不是灭自己大丈夫的威风么?”墨九笑眯眯地逗着萧六郎,原本没有什么感觉,存了一大半开玩笑的心思,可萧六郎的样子,秀美多姿,翩翩皎皎,如此君子,却让她不知不觉动了心思。尤其他对待男女之事的态度,与她前世见过的任何一个男子都不同他很认真,很慎重,不会把睡姑娘与吃饭喝水类同对待。墨九是个着重感受的人,这样子的萧六郎,让她悸动一瞬,竟把自己撩的动了情。
    “萧六郎,你不说早晚是你的人?”
    她抱住他的脖子,收起戏弄的情绪,亲密地坐到他怀里,双手捧住他的脸,感觉他怒而张狂的硬气,稍稍往外挪了挪,轻抿着嘴,几分认真几分戏谑地道:“二十多的人了,也不小了。我若说愿意,你受是不受?”
    这话没头没脑。
    可萧乾身为男子,自有感悟的本能。
    他把她抱了个满怀,却在拒绝,“阿九,不行的”
    “你不行?”墨九故意歪曲他的意思,往他身上蹭了踏实,娇着嗓音,“我怎么感觉,其实你很行呐?”
    这姑娘是个磨人精,她明显没有太认真,却总容易让人很认真,听她这般说话,对他来说,无异于折磨。一种恨不得破茧而出的禁锢感,让他很是难过。他盯着她,一双深眸似有暗芒,恨不得在她脸上戳出一个洞来,可语声倒还沉稳,“阿九是个好姑娘,我不能率性而为”
    “哦。”墨九点头,“那六郎与哪个坏姑娘率性而为过?”
    揪住他的语病,她便不松口,“怪不得人家都说姑娘不坏,爷们不爱。这般看来,我们萧使君喜欢的是坏姑娘啊?是梨花院的花魁,还是春风坊的头牌?她们都是如何坏的?如何讨使君欢心的?”
    “我哪有!”
    萧乾皱眉申辩着,被她紧紧挨坐身上,姑娘香香的身子,柔柔的语调,激得他头都快要爆炸了,哪里还有平常的冷静?身子僵硬着,素来清心寡欲的萧使君,对上这么个缠人的东西,一旦动了情,也很难从容不迫,便是嗓子都沙哑了:“小祖宗,下来坐着说。”
    “祖宗很忙,禁欲中。”
    “”萧乾无奈,“坐下来再说。”
    “下来就不好说了。”她挨紧他,“我就喜欢这样说。”
    淡淡的少女清香飘入他的鼻端,一双长翘的睫毛忽闪忽闪,随着她的声音眨动,像是扇入了他的心底。煎熬着,他仿佛一个提剑站在十字路口的卫道者,一边是万丈深渊,写满了禁忌的欲丨望,一边是康庄大道,却没有她,也吸引不了他的灵魂。
    他的手紧紧掐着她窄细的腰。
    掌心里的温热如此真实,真实得他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阿九,别这般!”他拒绝了,可喉咙如鲠,似乎生生作痛。
    “萧六郎,你这个人好不爽利。”墨九慢悠悠瞪他一眼,并不在意,也没有他那么多心理负担,“说你是一颗榆木脑袋吧,可你往往聪慧得很。说你聪慧过人吧你这智商,还真不如你二当家的诚实。”她调皮地笑着,蹭了蹭他。
    于是萧乾闭了嘴,眉头深锁,冷峻的面色紧绷着,就像在经历一场生与死的搏杀,那严肃的样子,落在墨九眼里,有那么几分感性,有那么几分诱人,更有那么几分可爱。
    “萧六郎,是你逼我犯罪的啊。”她往下一探,愉快地问:“怎么不说话了?”
    她握紧他,他也搂紧她,两双眸子在氤氲的灯火下,互相入侵着,猜度着,带着一种微妙的试探。
    他的手越来越紧,他的手也越来越紧。
    她腰身好窄,好软,这样的纤柔,仿佛他稍一用力,就可以将她拦腰掐断。
    而她紧盯的目光,却那样坚韧,不像女子的柔弱,却又有着女子的妩媚,水汪汪的,像深浸在塘中的水草,缠上他的心,又像尖锐的长钩,探入他隐秘的深处,唤醒他从不曾示人的渴望。
    “墨九,分明是你在逼我。”
    一声闷斥,萧乾反捉她的手,赤红着深寒的眸子,掌心一束,将她拦腰一抱,用一种几乎要把她揉入骨肉的力度,揽在怀里。
    墨九看他眼睛发红,惊道:“萧六郎,这是做什么?”
    他低头凝视着她,“盛情难却,只好却之!”
    她推他,“咱们能不能”
    “不能。”她的手却被他反握住,“迟了。”
    “我是说”墨九皱眉,“能不能换个地方?”
    他唇角扬了扬,微微眯眸,已抱着他推开雕花的房门,绕过照壁,穿过一层迤逦于地的帐幔,进入了他的寝室。这是墨九第一次进入他的卧室,微微有些吃惊。萧六郎的卧室并不奢华,却整洁的让她身为女子也有些自卑。尤其房内那一张特制的软榻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精品,老古董,好东西!她心里赞着,腰上突地一紧,迎上萧乾深邃的眸子,不由又换了一套词:香靡、艳色,这样干净整洁的布置,确实是一个“被翻红浪”的好地方。
    内室没有灯火,只窗口处有点点天色微明的薄光。
    昏暗、氤氲、深浓的颜色,让墨九有一瞬间的紧张。
    难道她的人生初体验,就在今日?她忐忑地想着,正闹不清应当大方点儿表示也很好奇和期待,还是应当羞羞答答的欲拒还迎,身子就重重地落在了榻上。厚厚的褥子,有着阳光味道的被子,松软,舒适,让她感觉落在了云端。
    “萧六郎,可不可以轻点儿”
    “不要说话!”他温软的唇带着湿热的呼吸压上她的,清越的声音,带了一点喑哑。人之初,性本欲,他长久以来都不曾碰过妇人,积累的情丨潮暴发,如同排山倒海,几乎让她招架不住。这吻来势汹汹,她无奈地轻“唔”一声,挣扎几下,就没有了回应的力气。只瞪着一双大眼睛看他,看上去即纯净又无辜。
    萧乾怔了怔,掌心托着她的后脑,身子重重压迫着她,逼仄的空间里,二人呼吸可闻,身子相贴的暖流便透过彼此单薄的衣裳,传入四肢与大脑,让一个浅浅的吻慢慢加深,渐渐缠蜷
    空气里似泛着甜香。
    墨九与她相缠,情不自禁哆嗦一下。
    “六郎”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与他相吻,可却是她第一次感觉到他如此直接的热情。
    他的热情火一样席卷,来得又快又急,不若他平常的寡淡,似是褪去了一层包装的外衣,那一些用于掩饰的画皮没有了,只剩下原始而纯粹的欲。在他的眼底,她似乎不再是她,而是一座等待他攻克的城池,他挥刀执戟,指挥着他的千军万马,厮杀着、掠夺着、用着最原古的力量要把她征服即将战斗的快活,让他呼吸渐重。
    墨九却喘不过气儿来。
    她用一种微乎其微的力量推着他。
    “萧六郎你起起”
    “嗯?”他气喘不匀,目光亮得惊人。小妇人软缎儿似的脸上,纤细的眉儿微拧着,色泽粉软的唇儿轻嘟着,妩媚得像一件上了细釉的精美瓷器,纵有千般不满,却添万般风情只不过,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美。
    “萧六郎你好重。”
    “”
    看他脸色不太好,墨九也觉得这种时候打断他,有点不厚道,于是她抿了抿嘴,用商量的语气道:“要不然,我俩换个方位?”
    他似乎不解,墨九认真地解释,“我上,你下?”
    “想都不要想。”他无法理解那是什么姿势,不用考虑就拒绝了。
    不过拒绝完,他还是怜惜她身子弱,翻个身,侧卧在她的身侧。
    “吁!”墨九松口气,“你会不会压啊?差点压死我!”
    “”萧乾抽了抽嘴唇,忍不住失笑。也不知怎的,这一笑,他先头心猿意马的念想,不受控制的情浪,竟全都化为了一腔怜惜,而那些失去的理智,也统统都回来了。他道:“一宿未眠,累了吧?”
    “嗯。有点!”墨九适时打了个呵欠。
    她总不能说,我其实不累,你继续吧?
    可萧乾当了真,他点点头,便从榻上支起身。
    墨九正待鄙视他临阵脱逃,窗口便响起一道“嘎吱”声。
    萧乾对声音很敏感,“谁?”
    窗口轻轻一叩,对方似是很不想打扰,声音带了沮丧,“使君,左执事求见。”
    萧乾微怔,墨九却道:“他也没有被烧死啊?”
    “”萧乾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你睡,我去看看。”
    这一回,轮到墨九无语了,“你抱我进来,就是为了让我睡觉的?”她不太服气,对自己的吸引力产生了严重的怀疑,说着便挣脱他的手,凭着直视去探他。昏暗的光线中,她看不清他的脸,却可以感觉到他抬头的灼物。
    他心跳一下,深眸泛炽。
    她却在一触之下,烫着了手似的缩回。
    “好,我睡,你吃。”
    “”萧乾不上不下地盯着她,似乎做着激烈的心理斗争,可他强大的意志力,实在不允许他继续这样的错误,终于慢慢撑着榻,艰难地起身,放下帐子,转身往外走。
    “站住!”墨九唤她。
    “嗯。”他像受到恶魔的召唤,不加考虑就回头,打开帐子,那一瞬的急迫与期待,让墨九不解的皱了皱眉,才慢悠悠道:“你还没有告诉我,艮墓到底在哪里?”
    她懒洋洋的样子,从容不迫,气定神闲,仿佛先前与他的痴缠不过是他一个人的幻觉。明明是他主动撩她,也是他主动放弃与她痴缠。可这一瞬,他却有一个错觉分明是她抛弃了他。
    “说啊!”墨九舔舔唇,满目疑惑。
    “你只关心这个?”他问。
    他那意思是墨九与他相缠这么久,就是为了探得艮墓的消息。墨九听明白了意思,却懒洋洋躺着,也不反驳,似笑非笑道:“若不然还能是为了什么?”看他身子僵硬着,脸色难看之极,她更是好笑不已,却正经着面孔,慢慢爬起来,扯着他的胳膊,娇着声音:“六郎若是觉得还不够,我可以再亲好多口的?”
    她靠着他,便凑向他的唇。
    萧乾一惊,扼住她双臂挣脱,似不甘心,又似无奈,“在御史台狱。”
    “什么?”墨九果然停下了。
    静默一瞬,她爬起来坐在床沿,目光打量地从他的脸上扫过,确认他没有开玩笑,又伸手捋了捋耳际的乱发那细微的小动作,很简单,却像极晨起慵懒的小妇人在梳妆,说不出的妩媚。
    “你先别管墨妄,给我讲讲艮墓吧?”
    仿佛被针蛰了眼,萧乾猛地挪开眸子,不敢看这样子的她。
    “不好让人久等,回头再细说。”
    “不行。”她拽着他的手臂,“不说不许走!”
    温软的触感太强烈,少女独有的清甜味儿,氤氲入鼻,萧乾攥了攥拳心,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激烈地撞击他的胸口。他没有办法忽略她带来的震撼,也没有办法忽略他想要拒绝的若干条理由。
    “消息是从乔占平处得知的,”敷衍地说了一嘴,他似乎怕她追问更多,说罢便抽开手,转了身,“睡一会,吃饭时我再唤你。”
    他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的。
    等他背影消失在眼前,墨九强忍了许久的笑,终于暴发。
    “哈哈,小样儿的,让你逗我。”
    客堂里独自坐着一个人,正是墨妄。
    大雪未霁,天际刚吐斑白,天空干净如洗。他的面前放了一壶清茶,摆着一个棋盘。那是萧乾闲时消遣用的,上面还有一个未完的残局,黑白棋子激烈的厮杀着,那风起云涌的局面,与当下的形势并无不同。
    萧乾负手入内,撩一眼墨妄凝重的面色,“左执事找本座有事?”
    墨妄微笑着抬头,可蓦地看见他脖子上深深浅浅的红痕,又耷拉下眼皮。
    “小九在你这儿?”
    萧乾轻笑一声,在他上首位置坐下。
    “左执事来枢密使府,就为问我这个?”
    他拒绝深聊的态度,明显有着不愿被人染指心爱之物的保护。墨妄抿了抿嘴唇,情绪莫名的笑了笑,马上换了一个话题,似乎浑不在意,只个中滋味儿,甘苦自知了。
    二个人一人执黑,一人执白,就着残局走起棋来。
    偌大的客堂,无风,也无声。
    可无声处,又似有声。
    寂静好一会儿,墨妄问:“你准备把艮墓告之今上?”
    闲闲落下黑子,萧乾语气淡淡,“是。”
    墨妄笑着看他一眼,“好不容易网住乔占平这条大鱼”慢慢将白子落在棋盘边角,墨妄望向窗外一株随风而动的树枝,轻轻道:“我越发不懂你了。当初在楚州,我勉强同意你的条件,虽然有姬辰与姬然的原因,其实也是赞同你的提议,不想把墨九扯入这个漩涡之中。可你中途变卦,又把墨九推了出去,实在令人费解。还有,我一直以为你另有所图,意在八卦墓与武器图谱,可你却轻易把艮墓暴露出来。有了艮山门一事,恐怕天下皆知了”
    微微一笑,萧乾沉声道:“这便是我与旁人的不同。”
    “嗯?”墨妄不解。
    “任何人找八卦墓,都是为了武器图谱。而我”萧乾笑着慢慢执起黑子,一个杀着,重重落在棋盘上,强势却又从容地道:“我从不以为,强大的武器能征服人类。打胜仗,靠的更不单单是武器,而是策略。”
    墨妄浅浅眯眸。
    面前,棋声再响,萧乾道:“治人,远不如治人心。”
    墨妄紧抿着唇,久久不语。
    萧乾的话,让他很是震惊。
    可仔细想想,又不无道理。
    武器可以打胜仗,可打胜仗,却并不是全靠武器。在人人都想要武器图谱,把武器图谱当成终极目的的时候,萧乾想得到的东西,却根本不是武器图谱。它把武器图谱当成了一个工具,用以控制与勾引那些贪婪的人心,将这些人一个个圈在网中。于是乎,他的目光与胸襟,便超越了世俗的贪念,也超越了天下人。故而,他任何时候都可以高高在上的俯视众生,将人玩弄于股掌。
    下意识的,他想起申时茂卜的卦。
    他说:这天下,得有雄主,方能治乱世。
    难道萧乾便是这个雄主?
    墨妄端起茶盏喝一口,盯着棋盘上已成败局的白子,慢慢抬头看着萧乾。
    “萧使君这局棋,走得滴水不漏,着实让墨妄佩服。”
    萧乾并不看棋盘,轻轻一笑,:“胜败未分,左执事言之过早。”
    “不,墨某可以预见,萧使君的胜局之象。”墨妄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今日听人说,谢忱死前曾袭击萧使君,试图与萧使君同归于尽,这才被萧使君一剑斩首,还把脑袋拎到金瑞殿。”
    萧乾慢吞吞看他:“是。”
    墨妄道:“我不信。”
    萧乾挑了挑眉,轻轻揉额,不在意地示意他继续说。墨妄凝视着他,轻声道:“若谢忱愚蠢至此,根本就坐不上宰相之位,也不配做萧使君的对手。当然,如此愚蠢的他,更不值得萧使君花费这样大的心思,让他钻入你的局里。”
    萧乾抬了抬眼皮,没有打断他。
    墨妄笑了笑,“听说他死前一言未发,我想,他是说不出话来吧?”
    萧乾凝视墨妄的眼,目光深邃,“这是他的造化。”
    “是的,确实是造反。”墨妄道:“人最恐惧的不是死亡,而是死亡前对于痛苦的恐惧。他没有遭受酷刑,就那样轻轻松松赴了黄泉,他应当感谢使君的仁慈。”说罢见萧乾静静而视,墨妄又是一笑:“所以我说,这场博弈,萧使君难逢敌手,胜负毫无疑虑。”
    他们说的是棋,又似乎不是棋,可不管棋局之上还是棋局之外,局势已经摆好,容不得人后退,胜败虽然未分,人人都还有希望,局中之人都不得不继续往下走棋。
    这一年的冬天,临安府的热闹,便是这样持续下去的。
    次日,萧乾入宫向至化帝禀报了在枢密院夜审乔占平的成果发现了艮墓。而艮墓的位置,竟是在被烧成了一堆废墟的御史台狱之下。御史台狱临近艮山门,也临近艮山,这个墓在整个八卦墓里,似乎都是最为明朗的。好多人都得知了这个消息,然后恍然大悟,一个“艮”字,这么明显,为什么我们早没想到?
    至化帝龙颜大悦。
    史部上了奏书,萧乾又得了一笔厚赏。
    乔占平还有交代,谢忱为什么夜烧御史台狱,也是为了等逃离之后,再回来对这一片废墟“深挖”。而且,已经烧成了废墟的御史台狱,不被人发现的机会,自然更大,更不容易惊动别人这个理由似乎足够充分,容不得人去怀疑,可墨九听得消息,却怎么都不相信谢忱会焚烧御史台狱,临夜逃亡。
    但不管她怎么想,开启艮墓之行却势在必得。
    而这一次,却是光明正大的,首次由朝廷主导的探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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