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综合小说 > 孤王寡女 > 章节目录 坑深138米 一辈子就忙着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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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王寡女 坑深138米 一辈子就忙着结婚了


    对墨九的事儿阿息保知道得还真不太详细,乍一听陆机老人道来这种玄事,面色一变,心都吓得悬了起来。若此事是真,因此损及了三皇子的性命,他有几颗脑袋来吃饭?
    嗅到他的情绪,陆机老人趁热打铁。
    “大将军这是飞来横祸也!原本一片好心想要孝敬王爷,没有想到却办了坏事。事到如今,大婚帖子已发,大将军已是骑虎难下了。何不先让老夫进去确诊一下?”
    阿息保从疑到惊,再听他此言,顿时一喜。
    “难道还有转圜的余地?”
    抬头看一眼他紧张的神色,陆机老人似是早就想好了说辞,叹息一声道:“大将军不必惊慌,此事也并非不可挽回”
    “老人有何妙计?”阿息保迫不及待追问。
    “一切得等老夫确诊再说!”
    人在害怕的时,对救命稻草的置疑会少很多。
    阿息保知道陆机老人医术超群,又对墨九的病症抱有其实是误诊的幻想,听得陆机老人这样说,只迟疑一瞬,就点头让开了路,亲自陪了陆机老人入内,一路上小意候着,很有几分讨好之心。
    “陆老里面请,王妃就住这个屋子。”
    陆机老人点点头,看他的脚跟着往里迈,当即黑了脸,“大将军留步!”
    阿息保一怔,不解望他。
    陆机老人又道:“老夫是大夫,年岁也大了,自然与王妃没有男女之防,便是王爷在,也不会阻止老夫为王妃探诊。而大将军正当壮年入得王妃内室,怕是多有不便。”
    阿息保错愕一瞬,当即反应过来,汗颜不已。
    “是是是,老人提醒得是。”
    如今的墨九不同掳来那日,完颜修要娶她,那便是把她当成妻子对待的。阿息保若这样闯进去,确实不大方便,而且这个园子里里外外都是他的人,便是放了陆机老人进去诊病,也跑不了墨九。
    阿息保思索一阵,便停在门外。
    “老人快着些,我这心里也着急”
    陆机老人若有所思地看他一眼,点点头,不再多话,打了帘子便往里走。墨九正在院子里玩着泥弹弓,布里苏在边上为她捡“泥弹”,忙得不可开交。
    看见陆机老人进来,墨九“啪”一声把弹弓丢在桌子上,抱紧双臂懒洋洋看他,一脸的不高兴。
    “我不需要大夫。”
    她认得出陆机老人,就是那天给她诊脉,什么药都不给她,还让布里苏拼命给她盖厚棉被整她的老家伙。
    明儿就是大婚,她可不想见什么与药物打交道的人,一不小心又中个“酥筋散”,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陆机老人有些奇怪。
    那日墨九颓废不振,满脸通红,昏昏沉沉,他除了知道这小丫头长得俊俏,也瞧不出旁的道道儿来。如今再见,她精神焕发,那桀骜不驯的样子,与南荣女子有太多的不一样。
    怪不得六郎倾心,倒有些本事。
    他冷哼一声,负手往前走。
    “你!老头,站住!”墨九又喊。
    要知道,这两日,她连旁人送来的东西都让布里苏先尝,没有问题了自己再吃,又怎么肯让陆机老人接近?
    她明显抗拒的姿势,并没有吓退陆机老人。
    他捋胡子,深深瞥她一眼,哼道:“王妃是不需要大夫,可却一定需要老夫这样的大夫。”
    那天醒过来,墨九就听他说了一串“叽里咕噜”的鸟语,她与他说话他也不回应,她还以为他根本就不会说汉话呢,原来这厮不仅会说汉话,说得还相当流利标准。
    “你这老头儿,很会伪装嘛。”
    她低低笑着,顺势坐在藤椅上,眼睛半开半合地打个呵欠,像是没有什么精神,也不理睬陆机老人还站着,只道:“你若有什么要说的,就说。若是想趁机搞点什么幺蛾子,拜托换个人,我懒怠陪你。”
    “你这女娃娃,好不晓事。”陆机老人被她的态度气得吹胡子瞪眼睛,“老夫站半晌儿了,你连椅子都不让一张,让老夫如何与你说话?”
    “说话用嘴,又不用屁股。”墨九眼都睁不开了,“随便你吧,爱说不爱,又不是我来找你,我还得看你的脸色怎的?”
    陆机老人走到哪里都受人敬重,尤其时下的后生晚辈对长者都多有爱戴,哪里见过墨九这样张狂的小姑娘?
    当然,他并不晓得墨九正为那天的事儿记恨着他,只越发对自己徒弟识人的眼光表示怀疑像静姝那样温婉淑静的女子不要,偏生喜欢这样的野丫头,萧六郎不是脑子坏了,又是什么?
    他自言自语般,重重一哼。
    “也不晓得,他怎就看上了你。”
    “呵呵!”墨九以为这个“他”指的是完颜修,皮笑肉不笑地抽搐一下嘴唇,慢条斯理地道:“还真不瞒你老人家,看上我的男人,那可就多了。不过他看上我,也得看看,我看不看得上他。自个儿凑上来的,我又不稀罕,你老有什么不乐意的?”
    “你还不稀罕他?”
    陆机老人气血上涌,想想自己那个驴子似的蠢徒弟,为了她连七辫灵芝都孝顺他了,不免又摇头。
    “果然色迷心窍,色迷心窍也”
    墨九不置可否地抬起头来,弯了弯嘴角,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懒笑,脸上没有半点身陷囹圄的紧张,“你老人家舍不得走,该不会也是被我的美色迷了心窍吧?”
    “你”陆机老人老脸涨红。
    “我,我怎么?”墨九就想把他赶走,似笑非笑的勾魂眼微微上挑着,看似在笑,可仔细观之,分明就没有半点笑意,“不要为老不尊,想讨便宜还不肯承认!再不走,我就喊人呐!”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狠狠甩了甩袖子,陆机老人发现与这个完全不懂礼数的小女娃娃说话根本就讨不到便宜,如果太过较真儿,只会活活把自己气死。
    于是他也懒得多说什么,摆手让布里苏先下去,自顾自坐在墨九的对面,鼓着腮帮子生了一会儿闷气,见墨九阖着眼睛,一脸风轻云淡的样子,不由又仔细打量起她来。
    且不说这女娃娃人品如何,单这份淡定,就非常人可得。暗自点点头,他试探道:“明日就要与三皇子成婚了,你倒是不紧张,不害怕?”
    “当然。”
    “为何有此底气。”
    “多简单呐。”墨九翻了翻眼皮儿:“完颜修又英俊又富贵,还有权势有情调,会讨女子喜欢这样的男子,哪个女儿家嫁了不高兴?你老若是个女的,也得哭着喊着要嫁给他吧?”
    陆机老人再一次感觉到了心脏在剧烈收缩。
    若是可以,他真想替萧乾捏死她算了。
    “哪有如此不知廉耻的女子?”
    墨九觉得这个老头儿骂她骂得太奇怪,她乐意嫁给他们的三皇子,不是好事儿吗?或者说不正是他们乐见其成的好事吗?为什么他还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张嘴就骂她?
    捧一杯茶在手心,墨九并不往嘴里喝,只慢慢摩挲着茶杯壁光滑的细釉,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陆机老人,似笑非笑的眸子,满含讥讽,似有水波在荡漾。
    “莫非老头儿你的家里有个帅气的儿子,想找我回去做儿媳?”
    陆机老人气得心都快碎了,“老夫有儿子,也不能推他入火炕。”
    “别嘛,好像我是洪水猛兽似的。”墨九打个哈欠,脑袋轻轻靠在椅子上,打着呵欠道:“行了,洪水猛兽困了,你有事说事,千万别在我面前玩什么花样,非逼我出绝招赶你。”
    陆机老人进来,到底不是为了与她斗嘴的。
    想了想,他也没说萧乾的托付,只道:“你可知你祖上的传下的失颜之症,到底是什么原因?”
    一听这话,墨九登时来了兴奋。
    她直溜溜坐起,瞪大眼,“你都知道什么?”
    陆机老人哼哼着,这一下傲娇了,“世上之事,就没有老夫不知道的。你小娃娃那点破事,全天下人都知道了,还能瞒得住老夫?”
    “哦?”墨九眼儿斜斜,觉得这老头儿有点意思了。从他入园之后的表现来看,似乎不像是完颜修派来的探子。
    “你是谁?”她问。
    “你猜?”他答。
    “”墨九瘪着嘴看他。
    彼不言,我不语,有时候比的就是一个气场。
    她安安静静的等着下文,不再接着说话。
    陆机老人终是按捺不住了,“我是陆机,萧乾的师父”
    “啊”一声,墨九当即就傻了。
    萧乾有个传道授业的师父,温静姝还曾是他的侍女,这个事儿墨九自然是晓得的,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么一个干干瘦瘦的老头儿,就是那个传说中的人物。
    想到先前的对话,她严肃了脸,对陆机老人道。
    “其实刚才那个墨九不是我。”
    “”陆机老人无言以对。
    不过她认错态度虽然不太好,认错的方式却有点意思。于是他挤着一双眼又瞅她片刻,终于选择了暂时原谅他,说起了正事,“时间不多了,老夫马上就得离开。这次进来瞧你,是受了萧小子的托付,看看你死了没有顺便告诉你一声,明日大婚之事,你不必怕,一会儿老夫便会向完颜修禀明你的病症,想来他也不会动你。”
    她紧张?
    她的样子看上去紧张吗?
    分明他都比她更紧张好不?
    墨九翻了个白眼,想想那个病,又一头雾水。
    “我的病,到底是什么病?”
    陆机老人考虑一瞬,把在外面对阿息保说的话,又向墨九复述了一遍,稍稍比之前说得详细了一点。他用了较多的“专业术语”,墨九听完,琢磨好一会儿,才大抵明白了。
    他的意思是说她的身上有一种遗传性的毒,携带者本身除了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迅速苍老,损及容貌之外,不会有性命危险。但此毒却会对与她发生男女关系的男子产生强烈的影响导致男人的死亡。
    而且,携带此毒的女子,只会生女儿,不会生儿子,这样代代相传,墨家寡妇就有了“天寡”之说,也就是她家祖上的女人,为什么嫁过的男人都死光光了的原因
    这么说来,萧大郎的病,会不会就是碰了方姬然,与她发生了关系,然后才一病不起的?
    可萧大郎却没有死亡。
    据说他在命悬一线时,是萧六郎救活的。
    那么再推及一下,萧六郎可以暂地保住萧大郎的性命,而陆机老人还是萧六郎的师父,医术应当在他之上这样是不是代表,这个老头儿会有办法治得了她与她娘的病?
    墨九砸摸着这个味儿,登时一喜,对陆机老人的姿态也端正了,笑容也甜甜如蜜,“师父,我怎么越瞧越觉得你长得有点像我的亲爷爷呢?”
    “别,老夫可担不起!”陆机老人牙都酸了,哼哼道:“你亲爷爷早就死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还有,你别叫我师父,叫我陆机老人就行。”
    “何必这样生疏呢?萧六郎的师父,就是我的师父嘛。”墨九笑道:“主要我这个人向来尊老爱幼,看着长得慈爱可亲的老人家,就会想到我过世的爷爷”
    说着说着,她像是悲从中来,抬起袖口就要去抹眼泪,“只可惜,他老人家早早就离我而去了,我多想再找一个像他那样的爷爷啊!”
    陆机老人歪着脸看她,嘴唇紧抿,一副“看你还耍什么花样”的样子,让墨九无趣了,觉得这个老头儿不好哄,不如趁机问点正事。
    “陆老先生,这个毒,有办法解吗?”
    “当然”陆机老人阴阴笑了,“没有。我徒弟都解不了的毒,我怎么解得了?”
    徒弟都治不了的?
    这话说得也太扯了。墨九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老怎么好意思说出来?怎么好意思当人家的师父?”
    陆机老人抬起眼皮,有点不高兴,“妇人就是妇人,见识太短,你没听说过青出于蓝而青于蓝?一日为师,终身为师。萧六郎他未必还敢反了?”
    “吹这些牛都没有用。”墨九嗤之,“你又治不了?”
    不过陆机老人虽然治不了,却带来了第一手的信息。关于“天寡之命”、“失颜之症”以及墨家为什么都是寡妇的解释,也是最为合理,最为科学,最能让墨九接触的一个解释了。
    可到底是什么毒?或者是什么病?
    在后世她没有听过类似的奇闻,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到底是上天给了墨家女人倾国倾城的容颜,非得再给她们一点人世的挫折用以平衡天道,还是这个“毒”其实另有猫腻?
    她在思考,陆机老人看她眉头皱着,却有些不耐烦了,“时辰不早了,我自会去回禀完颜修”
    原本他想说她暂时是安全的,可想想墨九先前的话,不由又黑着脸,“所以你的洞房花烛,恐怕要失望了。”
    “唉,是有点失望。”
    墨九叹息着,想到的却是萧六郎。
    她身上若真的携带着这样一种“病毒”,那么一天不治好,她岂不是就不能和萧六郎做“啪啪啪”那羞人之事了?
    今年她十六,还可以等待。
    再隔十年,她二十六。
    再隔二十年,她三十六。
    若等到人老珠黄,容颜早衰,还没治好
    这样的人生,岂非寂寞如雪?
    不仅辜负了六郎与她的情分,还有**蛊不得反天了啊?一个“失颜病毒”不准她与萧六郎“啪啪啪”,一个“**蛊”又非得逼她与萧六郎“啪啪啪”,那他们到底是“啪”还是“不啪”?
    天!
    她揉额,可以只“啪”一半吗?
    天气渐渐暖和,夜间有风,凉爽。
    墨九这晚住在园子里,心里其实也有忐忑。好在,大抵受了汉俗的影响,完颜修也晓得大婚之前男女双方不能见面,他一直没有出现。
    这省了墨九不少事儿,可她仍然心绪难平。
    大婚于她,不是第一次了。且不说原身本就许过两次人家,便是在楚州,她与萧六郎也曾牵过红绸,拜过喜堂。所以,她对这个事儿并不太在意,在意的是完颜修这个人要做的事。
    一无了解二不相熟,他为什么非要娶她?在她看来,当然是为了萧六郎。
    明日的大婚分明就是他给萧六郎设的一个陷阱。
    她与布里苏语言不通,没有办法从她那里获得更多的外间信息,陆机老人也没有告诉她什么有用的话。所以,萧六郎明日究竟来不来,她一直不知情。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她与萧六郎一个多月未见,她其实也有点想念他。一面既盼着他能来,一面又希望他不要来冒险。
    在床上辗转反侧着,墨九在“来、不来”之间,反复为难着自己,久久难以入眠,只把一双大眼珠子瞪着帐顶,失眠的焦灼感,让她肝火都旺了。
    “完颜修,该死的!”
    她拥被坐在床头,迎来了这一日的大婚。
    天不亮,就有几个人操一口“叽哩咕噜”的鸟语,喜逐颜开地为她梳洗打扮。也不知珒人的婚姻习俗历来如此,还是因为身为金州的原因,完颜修的婚礼仪式基本与南荣类同,那红艳艳的凤冠霞帔一出场,就让墨九想到了在楚州与萧六郎拜的那个堂。
    一夜未眠,她头有点昏乎,盯着铺陈在床的大红喜服,什么话也没有说,拿过婢女剪红绳的剪刀,“嚓嚓”几下就撕。
    这暴脾气!
    撕着太过瘾了。
    等侍女回过神来,那件喜服已成了红布条。
    “王妃!”几个婢女吓得都呆住了。
    墨九冷笑着坐在床头,“我同意嫁了吗?都滚出去!”
    “不同意嫁吗?”门外有人轻轻笑开。
    墨九抬眸望去,只见完颜修穿着一身大红的新郎服,高鼻峻唇,斜眉入鬓,脸上笑意盈盈,似乎并不顾及彼此还未拜天地,他也不适合进入女子的闺房,
    “谁惹王妃生气了?拉下去,杀!”
    一个字一个字优雅地说着杀人的事儿,完颜修在婢女们惶恐的求饶声里,笑着入内,拾起被墨九剪烂的喜服。
    “可惜了这料子”
    顿了顿,他似乎不察墨九脸上的不忍,又笑,“幸好,本王早就知道王妃眼光独到又挑剔,怕你不喜欢这件喜服,差人多准备了几件。王妃不急,时间还有,你可以一件一件的挑。”
    眼看有侍卫进来,要拉那些婢女下去,墨九强忍心里想答应的冲动,淡淡剜他的一眼,“你喜欢穿,自己穿,隔天换一身都没有人管你可我说了要嫁给你吗?逼婚逼到这个份上,完颜修,你也真是丢人丢到你家祖坟上了。”
    她损人嘴毒。
    可完颜修并不介意,只轻轻击掌。
    几个婢女哭哭啼啼着被侍卫拉下去了。
    很快,又有另外几个婢女托着几件喜服入内。
    原来他并没有说谎,原来真的准备有几件。
    墨九奇怪这厮的脑路回,盯着那几件一模一样的喜服,扬了扬眉头,“这就是你说的款式不同,可以任由我挑选?”
    “喜服嘛,大都差不多。”完颜修并不辩解,只笑着看她,“王妃选一件换上吧?这回可千万不要发脾气撕碎了。若再撕碎,本王也舍不得这些婢女顶罪,只能亲自服侍王妃了”
    这是威胁。
    **裸的威胁。
    拿婢女的性命,和她的贞节来威胁她。
    墨九恨恨瞪他,冷笑一声,“你敢!”
    完颜修半阖眼睛,慢慢走到她的面前,低头专注地看着她,“伺候自己的女人,是我之荣幸,有何不敢?”
    看墨九板着脸不吭声,他探手挑起她一缕垂下的头丝,在修长的指间勾绕一下,凑近鼻间一嗅,低低道:“你若不肯乖乖听话,我不仅会亲自帮你换衣服,我还会亲自抱你去喜堂,全程伺候你,路都不必你走一步”
    墨九嫌弃地皱眉瞅他。
    好端端一个王爷,真干得出来这样掉格的事儿?
    “不要怀疑我的认真。”他似看穿了她。
    墨九心底叹了一声。
    看来这个男人说什么都不肯放过他了。
    她瘪了瘪嘴,试图做最后的游说,“你不想要武器图谱了?”
    “想。”他很诚实。
    “那为什么还逼我?”
    “得到了你,不就得到了武器图谱?”
    “呵呵。”墨九冷笑,“你以为我会帮你?”
    “你不帮吗?”完颜修眨眨好看的眼,笑得一脸促狭,还有一点点夹了邪佞的高深莫测,那一只不老实的手,又不自觉地爬上了墨九的腰,“等今日洞房花烛一过,你成了我的人,自然就会帮我了。这世上哪怕再凶悍的小母兽,最终也得臣服于”
    “放你娘的屁!”墨九恼了,“你才小母兽,你全家小母兽。”
    说罢,她猛一下戳向完颜修的胸膛,审了审,觉得指下的胸肌还不错,点点头又挑高眉梢道,“你以为九爷就这么好糊弄?你不要以为长了一张好脸,我就会乖乖听话,不要以为我不晓得你心底的那点小算盘不就是想收拾萧六郎吗?放了那几个小姑娘吧。”
    慢慢敛住神色,她唇一牵,补充道:“不就是对付萧六郎吗?我帮你便是。”
    “”完颜修被她搞得有点儿糊涂。
    先前看她小脸涨红,恼羞成怒的样子,他面上没有什么情绪,可心里却有点儿不踏实,如今见她话锋一转,为了救几个婢女的性命,竟然自告奋勇与他一同对付萧乾。
    这个不按常理做事的女人,再一次让他奇怪。
    他哪知道,墨九是明知挣扎不过,在有限的范围内,做出的最好选择?在他思量的时候,墨九已经自顾自挑了一套喜袍。
    一边往身上套,她一边无所谓的笑说:“结婚而已,多新鲜啦?老娘嫁人又不是第一次了,嫁你嫁他都是嫁,多嫁一次又何妨?大不了,我这辈子就忙活结婚这事儿好了。”
    “为什么帮我?”他走近。
    “我哪有帮你?”墨九呵呵冷笑,“我只是单纯地痛恨萧六郎罢了。”
    微弱的光线下,她面色淡然,言辞却很跳脱。完颜修根本不敢相信,一双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凑近她的脸,犀利的视线,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
    “为什么恨他?”
    墨九轻轻一笑,眼波如水般拂过他的脸。
    “爱之深,恨之切,懂不懂?”
    说罢,她白了她一眼,张开双臂,示意布里苏为她系上繁复的外袍,不以为然地叹息道:“男女之间的感情很复杂,很深奥,像王爷这种兽类动物恐怕很难参透。”
    “”
    “走吧?”
    “”
    “走不走?”
    “”
    看完颜修一直盯着自己发愣,墨九对着铜镜照了照漂亮的小脸儿,又抿了抿唇上的胭脂,回头望住他,目光如狐般狡黠,反被动为主动地冷笑。
    “这大婚还办不办了?你在发什么傻?”
    “办!”
    “去!”墨九斜剜他一眼,“连这点儿转变都接受不了,稍稍逗你几句,就被唬得一愣一愣的,你有什么资格做我的男人?”
    “”
    两个人再出门的时候,画风就变了。墨九昂首挺胸走在前面,一副“逼良为娼”的样子,完颜修则走在她的后面,默默审视着她的背影,有点失神。
    墨九这个妇人太合他的脾气,也太合他的口味了以至于他对这场婚礼有了更多的期待,甚至于不希望萧乾前来金州,更不想发生任何既定的变故。他想让婚礼正常的、顺利的举行下去,就像两个人原本就是倾心相付才筹备这盛世大婚一般。
    喜堂上,热闹、喧哗。
    赴宴的人,大多都是珒人,血统的不同,让他们的长相与南荣人有一些差别,显得粗犷得多。相比之下,墨九觉得像完颜修那样俊美的珒国男子,实在是少见。
    她没有盖头,说话方便,当即就喊,“完颜修!”
    他“嗯”一声,迟疑问,“何事?”
    墨九微微昂头:“你长得像你父亲还是母亲?”
    在这样的场合,她冷不丁问这样的问题,再一次让完颜修莫名其名,外加无言以对。
    “为什么问这个?”
    墨九扫视众人一圈,笑道:“我瞅了瞅这些珒人,一个个都长得奇形怪状,没有一个好看的。可你却很漂亮,所以我猜想,你一定并非纯种,肯定是杂种了!”
    完颜修:“”
    满堂的宾客里,能听懂她的话的人,至少占了半数以上。
    墨九一句“杂种”,差点没把那些人憋疯。
    想笑又不敢笑,想骂不敢骂,气氛特别怪异。
    完颜修凝视她久久,终是缓过心底那口郁气。
    “王妃真会玩笑”
    看三皇子笑了,堂上众人也跟着打哈哈,恢复了先前的喜乐之色,一个个嘻嘻哈哈地闹起来。主持婚仪的高僧身着僧袍,看完颜修冲他递了一个眼色,赶紧双手合十,喊一声佛号。
    “吉时道!”
    这里没有父母高堂,完颜修自己就是最大的人物,故而很多礼数都省了,高僧站在喜堂上,正想让二人拜天地,门口就有一个侍卫跌跌撞撞的跑进来,满头是汗,像是跑得太快,像又是吓得不轻。
    “报报急报”
    “急什么?”阿息保低吼,“没看是什么日子吗?好好说话!”
    “王,王爷,南荣,萧,萧乾来了”那侍卫像是受了惊吓,跪趴在堂上,双手奉上一个请柬。
    堂上鸦雀无声。
    两军交战虽不斩来使,可却没人说过不斩主帅。正常人、聪明人、但凡有一点警惕心的人,都不敢在这个时候公然到敌营去参加婚宴。
    完颜修虽然发了请柬给萧乾,可在场的人里面,却无人相信他真的敢来金州。
    然而,萧乾真的来了。
    而且,轻车简从,只领了四名侍卫。
    阿息保看着请柬上的名字,向完颜修投上一瞥。
    完颜修唇一牵,掠过墨九的脸,见她神色安然,一双眼睛半阖着,朦朦胧胧似蕴了一汪水雾,越发看不清这个女人到底是个什么人了。
    她可以让萧乾为了她甘愿涉险赴金州,也可以坦然地与他走上喜堂,不以为然的面对一切突发状况。
    这位向来眼高于顶的珒国三皇子,并没有意识到随着他对墨九认识的加深,随着他对墨九所言所行的好奇与兴趣加深,他对这个女人的注意力以及关注度也越来越多
    他慢条斯理地道:“请。”
    萧乾的人还没有到达倚兰园,而是金州城外。
    请柬也是直接从金州城门传到倚兰园里来的。所以,这个侍从一来一回的过程中,墨九就有些等不及了。
    当然她不是等不及与完颜修拜堂,而是等不及吃东西。
    “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我先吃点儿好了?”他对完颜修说着,然后不待他回答,就在众人大惊失色的目光下,就近寻了一张酒席坐下,挽起广袖,抓起一只羊腿,就扯了一块肉放入嘴里,大块朵颐。
    “味道不错!”她夸赞着,拍了拍手,完全不管脸上精致的妆容,又瞄上了桌案上的“酸奶”,舔了舔嘴巴,“这个好吃!各位,我就不客气了啊。”
    “唉,好好好!”
    “要是再有一个羊肉锅子就更好了”
    想到羊肉锅子,莫名的她就想到了东寂。那个会做美食的男人。这个时候他也应当知道她被完颜修这个王八蛋掳到了金州吧?
    东寂肯定也会担心她。他可千万不要想不通,跑到前线来到时候若是她跑出去,岂不是就有机会吃上他做的羊肉锅子了?
    她乱七八糟地想着,完全不看那些惊得快要傻掉的人。
    旁人笑她太疯癫,她笑别人看不穿如今的墨九,就是这样的情怀。在意别人的想法,只会亏待自己的胃。
    萧六郎来了,她说什么也得想法子与他一块逃跑。他来了,也一定会想办法带走她,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最应该做的是什么?
    不是激动,不是忐忑,更不是无脑的等待。
    她要做的是吃饱肚皮,储备能量,有备无患。
    于是萧乾步入一片大红色的喜堂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诡异的画面。整个堂上就墨九一个人在吃,而且她还吃得“滋滋”有声,津津有味,好像那是无上的美味儿珍馐,听得人嘴里都能生出唾沫。
    他顿住脚步,目光穿过人群落在她的身上。
    妖娆的脸孔,精致的妆容,一身大红的喜服,吃得满嘴是油形容确实不怎么雅观,可却是他熟悉的墨九,那个离开了他一个多月,让他差点儿把头发愁白的墨九。
    清冷的面孔微微一敛,他不管旁人,只唤一声。
    “墨九!”
    墨九擦了擦手,懒洋洋地回视他。
    “你是来接我回去的吗?”
    堂上氤氲的光线,恍惚似梦。
    二个人互视着,眼睛里似乎再无旁人。
    萧乾黑眸浮浮沉沉,辨不清情绪,语气里却满是宠爱,“你吃饱了吗?”
    “吃饱了。”墨九轻轻一叹,“就等你来了。”
    “好。”
    淡淡一个字,很熟悉的回答,很萧六郎似的简洁,却是在隔了一个月后再次见面时,他给她的最重的承诺,一种无视旁人,立于乱军之中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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