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姜西陪秦佔去医院看闫玉晶,病房里只有陶恒钧一个人在陪护,陶希婷不是为了躲闵姜西,是之前被陶恒钧打了一巴掌,现在兄妹两个无交集,一个来一个走,避免接触。
病房中,秦佔摘了帽子,给闫玉晶看自己的头发,闫玉晶道:“过些天就长好了。”
她最近恢复的不错,慢一点已经能说一整句话,秦佔说:“长好还不是要给她练手。”
闫玉晶笑说:“乐意。”
“那倒是。”
陶恒钧给闵姜西倒水,客气的说:“工作这么忙,还总来看我妈,谢谢。”
闵姜西双手接过杯子,出声回道:“过来也帮不上什么忙,人多热闹点,给晶姨解解闷。”
秦佔头也不回的说:“一家人,用不着这么客套。”
陶恒钧笑问:“想好什么时候结婚了吗?”
闵姜西但笑不语,秦佔说:“在等晶姨的凤冠霞帔。”
陶恒钧道:“我妈早些年就准备了一套,我结婚的时候以为她会把压箱底的彩礼拿出来,结果她宁愿临时准备,说那套是给留的,谁也不能用。”
闫玉晶说:“那套还没绣完。”
陶恒钧笑说:“知道,从小偏心阿佔。”
正说着,他手机响,看了眼来电人,打招呼,“们聊,我出去接个电话。”
从病房中出去,陶恒钧往前走了几步才划开接通键,手机中传来女人的声音:“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陶恒钧低声说:“我妈还在住院,医生说要休养…”
“走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说很快就回来,我公司只给我五天的假,走几天了?孩子现在我妈一个人带,我妈的身体又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我也想回去,我六年没回家了。”
“家里不是有人在照顾,秦佔不差钱也不差人,公司那边给几天假?再不回来家里都乱套了。”
“我是想……”
“我再给两天时间,必须回来!”
“不是…”陶恒钧话还没说完,对方已经把电话挂断,他一脸焦躁,有气没处撒,心情不好,也没马上掉头回病房,站在走廊里消气,叮的一声,斜对面电梯门打开,先是出来两名护士,紧接着是一张病床,后面又是护士又是医生,声势浩荡。
陶恒钧听到身后传来女声:“让一下,让一下。”
转身一看,一帮人护送着一张病床,而他一眼就认出病床边穿着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裤的颀长身影,那人目不斜视的盯着病床上的人,俊美的面孔上一片冰霜。
心底咯噔下坠,陶恒钧吓得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想逃,可是双腿不听话,眼看着病床已经推到面前,护士还在说让一下,楚晋行抬起头,看向陶恒钧,“麻烦让让。”
陶恒钧眼皮抖了下,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应声,慢半拍往旁边退了两步,楚晋行与他擦身而过,听着轱辘渐行渐远的声音,陶恒钧久久不能平复,像是与死神失之交臂,他躲了六年,连家都不敢回,没想到躲来躲去,会在这里碰见。
他不知道楚晋行认出他没有,家里人都说也许楚晋行早就不计较了,可陶恒钧知道,那件事没完,哪有那么巧的事,但凡害过楚晋行的人,全都没有好下场,他隐姓埋名远走他乡,活得小心翼翼,生怕被楚晋行发现自己的行踪,陶恒钧敢肯定,楚晋行一定认得他的样子,当年他间接害楚晋行坐牢,如此深仇大恨,楚晋行怎么会忘?
双腿灌铅,陶恒钧僵在原地,短短时间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他不动声色,可异样十分明显,惹得经过的护士驻足,出声询问:“先生,没事吧?”
陶恒钧想摇头,做不到,脸色青白,大热的天,满头是汗。
“先生,哪里不舒服吗?”
陶恒钧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回声音,低声道:“没事。”
说罢,他转身往回走,如今病房才是最有安全感的地方,因为秦佔在。
陶恒钧回到病房,叫了声:“阿佔。”
秦佔转头,陶恒钧示意他进洗手间说话,秦佔走进去,陶恒钧把门关上,吓得嘴唇发抖,低声说:“我看见他了…我刚才不小心在外面撞见他,楚晋行。”
秦佔眉心微蹙,讨厌楚晋行是其一,更讨厌陶恒钧这副闻风丧胆的窝囊样,“他跟说什么了?”
陶恒钧摇头,说不出来话,秦佔道:“看见就看见,怕他认出?”
陶恒钧神神道道的说:“他肯定记得我,我又没整容,模样跟六年前没怎么变,他一定认出我了。”
秦佔沉声道:“当年害他的人又不是,不知道在怕什么。”
陶恒钧冷汗直流,“不知道,我这些年一直在关注他,跟当年那件事有关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得罪楚晋行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阿佔,我要回加拿大,我现在必须马上回去。”
秦佔眼带不悦,“晶姨还要半个月出院,要走到时再走。”
“不行,我等不了那么久,我现在…”
“我说不能走。”秦佔开口,声线很平却不容置喙。
陶恒钧对上秦佔那双眼,除了隐忍的愤怒,就只剩冷漠,霎时,犹如冷水倾盆而下,瞬间浇灭了他心底的鬼火。
他怎么忘了,楚晋行不好惹,秦佔又何曾好惹?不过是碍着闫玉晶的面子,顺带着把他当做一家人,如果闫玉晶不高兴,秦佔肯定不会高兴。
咕咚咽了口口水,陶恒钧什么都不敢说,秦佔压着脾气,淡淡道:“我会叫人过来看着,晶姨很想,洗完脸再出去。”
秦佔拉开洗手间房门往外走,恰好赶上病房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闵姜西站在门口,叫他出去。
来到门外,秦佔问:“什么事?”
闵姜西道:“刚才丁恪打电话,说楚晋行的外婆生病住院,就在这里,丁恪现在赶过来,等下我跟他一起过去看看。”
她可以现在去,但是说了要等丁恪一起,秦佔明白她的言外之意,面色如常的说:“用我陪吗?”
“就算了,在这陪晶姨吧。”
秦佔半真半假的说:“那老太太不是一直想看男朋友嘛,正好今天我在这。”
闵姜西瞪了他一眼,暗说他这哪是去看孙常美,就是去给楚晋行上眼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