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许娃子脑子不好,才不会说假话呢!合着你沛家孙子砸人还有理了,我就不信了,读了几本破书还能成了天王老子?!这事儿没完,孩子他爹,咱们明天就带着许娃子上门说理去。”
萧大娘扭动着大粗腰,不忘甩头丢了沛氏一句,“明儿,你也去!”
沛氏再顶不回去,她心虚着呢!
宝强见自己媳妇被训斥,清清嗓子,很讨好的挪到萧大娘边上,道:“娘,您看,那沛小雷砸伤了许儿,也不关咱沛琴的事儿啊!咱沛琴虽是沛小雷的小姑子,但总不能侄子错了事儿,要小姑子受的,对不对?”
话粗,理不粗。
可萧大娘纯当没听见,端着饭碗拨饭,并示意大家都坐下来吃饭。
应许儿这里早已经吃上了。
应老爹给她捞了鱼汤,正是许儿下午摸回来的会扇人巴掌的神奇大鲤鱼,汤熬得白白的,又鲜又美。
她自己端着小碗,呲溜喝着。
小眼神时不时撇一撇饭桌上的一家人,真是奇了怪了,自己说了一句大实话,竟惹出这么一场轩然大波,不过也好,总算是没人提她塞宝衡一嘴蛤蟆的事了。
一桌人,齐齐吃饭,十分安静。
应宝衡吃了块肥肥的鲤鱼肉,突然拍了筷子看向沛氏,“我问你,你是不是早知道许儿脑门上的坑是沛小雷砸的!”
说得沛氏差点没将吞下去的菜给吐出来。
宝强忙道:“怎怎怎么对你嫂子说话呢!”
上了桌就没开口的应老爹也和气道:“宝衡不许胡说。”
许儿和应巧齐齐看了宝衡一眼。
这男娃转性了?帮着许儿怼沛氏?
萧大娘哼了一声,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知不知道的也都无所谓了,现在许娃子已经自己说了,假不了。我就不信沛家还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沛氏咽咽口水,觉得嘴里没味儿。
应老爹叹了口气,道:“怎么都是亲家,明天过去,有理说理,也给亲家留个台阶下,将来也好来往。”
宝强配合,忙点头。
萧大娘则继续大口吃饭。
许儿往应老爹身上睃了一眼。
模样长得清秀,头顶竖着整齐的发髻,拿一根洗了发白的棉布缠着,嘴角挂着小羊须,唇红齿白。吃起饭来倒有几分唐僧的样子。
许儿心想,是不是给他披肩袈裟,他还能上西天取经去。
说起话来砸这么阴柔呢!
这一顿饭下来,沛氏只吃了个半饱。
应许儿则没心没肺,吃到脸颊泛红才肯罢手。
吃完饭,一家人洗洗涮涮,又给院子里的鸡鸭鹅等家禽为了食物,方各自回房睡下了。
许儿独自躺在床上,小脑袋就转开了。
明天萧大娘要带着她上沛家说理去,她要不要顺带帮原主把这仇报了?可又一转念,要不是沛小雷砸伤了原主,或许她就不会穿到这傻子身上了。可……要是这原主好好的活着,指不定她能穿到一个高门嫡女身上去啊,穿成一位霸气的女皇帝也说不定呢!岂不悠哉。
如此一想,应许儿决定帮原主把这仇报了。
这晚从来睡得扎实的应宝衡却没睡好。
他翻来覆去,不停唉声叹气。
她的傻帽姐姐什么时候轮到沛小雷来欺负了,从来都只有他宝衡欺负的份,别人休能动她一根毫毛。
不约而同的,宝衡也在想着如何报复沛小雷呢。
次日一大早,赶在村里人上工前,萧大娘领着应家一家人浩浩荡荡的到了沛家家门口。
*
早春的太阳才刚刚露出半张脸。
沛家的公鸡还没正式开始打鸣,一切都还沉静在慵懒的气息里。
萧大娘已经把沛家大门给拍烂了。
应宝衡跟个炮仗似的,差点没把沛家大门上的门联给扯下来。
沛家人大早上的自然不知应家这势头,当是哪个熊孩子赶早来上学,闹着要进门呢。
这里有一点要提一下。
杏花村里头有文化的人本就少,中了秀才的就独沛老爹一人。
家里出了读书人,这资源当然要利用,应老爹便在家里开起了学堂,村里的熊孩子都在这里上学,应宝衡也在里面。
沛老爹瞅着这外头敲门的声音不太对,忙叫了大儿子沛傲天一同出来开门。
然而人还没走到门口。
沛傲天就不往前走了,吸了口凉气,道:“爹,这外面怎么听着像应家娘的声音呢!”
沛老爹眉心一立,凑到门缝里看了一眼,顿时在原地石化半秒,转身对沛傲天道:“怎么回事?没听你娘提起应家上门的事啊!”
“瞧着势头不会是为了那傻帽被砸伤一事来的吧!”沛傲天道。
“你混说什么!小雷不是说了没人看见么。”说到这里沛老爹彻底地蹙起了眉头。
外面萧大娘听到里面有动静。
扯着嗓子就道:“躲躲藏藏做贼心虚啊!开门!”
此话一落,沛氏父子更加确定应家就是为了许儿一事来的。
沛傲天慌了神。
毕竟若不是应家出来得及时,应许儿就已经死了,沛小雷可就犯了杀人的大祸,要偿命的。
沛老爹却骄傲道:“慌什么!凡事都讲王法,只要我们咬死不承认,她还能找出个大活人来当人证?进去叫你娘他们都起来,就说应家来人了。”
萧大娘见门还不开。
扭头冲着沛氏道:“这都到家门口了,叫你爹娘出来开门!不然老娘今天就把这门卸了。”
沛氏抬着屁股上前。
这次萧氏火发大发了,绕是她有做秀才的爹撑着也架不住她是应家的媳妇啊。
宝强看自己媳妇为难,不忍心,上前道:“娘,要不我来叫亲家开门。”
“一边站着去,这门里面住的是你亲爹亲娘啊!”萧大娘就看不惯大儿子对沛氏百依百顺的样子,破天荒的喷了宝强一脸唾沫星子。
应老爹道:“既然来了,总要见的。你娘说的也没错,一笔写不出两个沛字,这门还是沛琴敲比较合适。”
沛氏无法,只得上前。
这个时候应许儿又在干嘛呢?
她正倚着沛家门口的一棵梧桐树,拿脚尖在地上画圈。
星星点点的晨光透过稀疏有秩的树叶扫在她身上,更显出她身形的娇小,加之头上顶着白纱布,远远看了挺可怜的女娃。
可谁知道她在想什么呢?
扒裤子,还是扯辫子、揍一顿,还是玩阴招、吓唬他,还是直接显摆一下2017版的跆拳道?
她正考虑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