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正宗的理工直男癌就是即使身份是来帮你搬行李的学长,甚至是更加有发展空间的情况,他也绝对不会跟你说一句他认为没用的话,最后简直让你怀疑自己不是太丑就是太臭,让人不想跟你交流。
我面前这个格子衬衫眼镜男就把这个形象诠释得淋漓尽致,已经帮我推着行李走了一路了,除了在注册的时候跟我说了一句“在这儿排队”,就再也没有跟我说过话。甚至我注册完成的时候,连“走吧”两个字也没说,就只是推起行李继续走了。
我是一个不能忍受这样的诡异气氛的人。我决定说点什么来打破僵局。
于是我一个箭步追上他:“学长你叫阿凯对吗”
他有点诧异地扭头看了我一眼,发现我站到了他的身边,又赶紧把头扭回去:“嗯。”
“你认识刚才那个学长吗学飞行的那一个。”我锲而不舍。虽然说是为了打破僵局,但是能问到有关周清佑的事情也不错。
“嗯。”
“你们是好朋友”
“。。嗯。”好朋友之间性格差别也太大了吧
“你们怎么成为好朋友的啊”
“。。”沉默。
“那你可以告诉我他的联系方式吗”
阿凯看了我一眼,又转过头:“你直接问他吧。。”
“。。可是我根本不知道怎么找他啊。”我的内心不是没有崩溃的,能直接问我当然就去问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大概觉得周清佑不会介意,于是没头没脑的报出一串数字:“130。。”
我很快地反应过来:“电话”
“嗯。”
“130。。”我背了一遍,确认自己记得,拿出手机存了下来,在这串电话的后面,郑重又小心地打上“周清佑”三个字。
“到了。”阿凯突然停了下来,指着一栋楼对我说。一楼还有很多人围着一张桌子,应该就是登记入住的地方。
总算到了。我上前接过自己的行李,笑容灿烂地对阿凯说了声谢谢。他的嘴角上扬了一下,好像要笑了,但又没有,最后只是默默地点点头,转身就走了。
刚才有一瞬间我在想,如果他觉得送我去女生宿舍很尴尬地话,为什么不让我自己去或者找个学姐来带我去。然后那个瞬间闪过的答案是,他既不忍心,或者是不好意思让我自己搬着这么多东西去签到入住,又根本没有熟悉的女孩子可以帮忙。
不知道理工科的男生是不是有很多都是这样的,他们不太会说话,可能愿意帮你搬东西推行李一点怨言都没有,但却不愿意跟你多说话。虽然心地其实是善良的,可是总是有点闷闷的,让人觉得他们在疏远你,抗拒你的靠近。以前常常听人提起“注孤生”这三个字,是“注定孤独一生”的意思,是夸张的说法。现在想到有些人讨论起阿凯这样的人,可能也会用到这样的词,还是觉得有点心酸。
只是不爱说话而已,总有一天会开朗起来的吧
毕竟人生中有很多时候我们都要跟别人交流的,不表达,别人怎么能知道你的想法呢
我叹了口气,推着行李箱走近人群围住的桌子。
本来是要排队签到入住的,可是太多家长在问签到老师问题,又很多学生上楼了之后忘了领钥匙或者忘了拿东西,于是都把签到老师团团围住。我想这么多人,还是等会儿再来签到,先把东西放好吧。于是我伸长脖子看了几眼签到老师手上的表格。我的班级是02,没有在表格上看到我的名字,但是看到了二班别的同学的名字,都是在401大寝里,而且已经签过到了。
我们学校是四个单间一个大寝这样的格局,所以一个班的女生一般应该都是在一个大寝里。
所以没有看到自己也没关系,确认同班在哪个宿舍就万无一失了。
看着挤在签到老师周围等着签到入住的同学,我觉得我真的聪明。
我退出人群,推着自己的箱子上了四楼,找到了我的大寝,门开着,但是里面没有人在,大概是有什么东西忘了又去取了吧。还不确定我是哪个小寝的,不过没有关系,大寝的客厅里有鞋架和衣柜,我可以先把东西都整理好。
自己一个人把这么多东西搬上楼还整理好了,我真的要给自己竖一个大拇指。我得意地看了看自己的劳动成果,开心地拿出手机拍了一张效果图,发给妈妈,妈妈秒回了一个赞赏的表情给我,然后嘱咐我自己一切小心。如果不是爸爸身体不舒服的话,她肯定不会放心让我自己一个人来上学的,不过越是这样我就越应该要让她看到我成熟能干的一面。
没错,我就是成熟能干的。
我回复了妈妈几句,得到了夸奖之后心满意足地准备下楼去签到。然而即使我已经收拾了这么久,下楼的时候看到还是排着很长的队伍,我决定再去校门口看看有什么好吃的,犒劳一下自己,等到人少一点的时候再来签到。
当我酒足饭饱之后回到我的宿舍楼,果然已经没有什么人在排队了,我从包里取出我的录取通知书和身份证,交给负责签到的老师,准备领我自己的钥匙。
老师看了看我的通知书,诧异地说:“同学你几院的”
我几院不太记得,但是刚才学长说我是三院,没错啊。
“我不是三院的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你来报名不知道自己几院的你知道自己是什么专业吗”
“电气啊。。”我的声音越来越小,这个老师的表情那么无语,让我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你是民航电子电气工程,不是电气,电气是电气自动化。”老师哭笑不得地向我解释,“电气是三院的,民航是七院的,你来上学,怎么好像什么都没搞清楚”
我好像真的什么都没搞清楚,就查了查学校附近有些什么好吃的。
我想起我的东西还放在别人宿舍里,一边尴尬地跟老师道歉,一边冲上了四楼。在别人诧异地目光里,翻箱倒柜地把之前得意洋洋整理好的东西又全部塞回箱子里。等到我一个人又把行李全都从四楼搬到一楼,我整个人都累得不行了。
这下该去哪儿我真的没有力气再拖着行李到处找了。
我第一反应是想告诉妈妈,问她接下来该怎么办,但是想到她本来就放心不下的样子,和刚刚自己连图都给她拍过去了,又实在不想再让她担心。
打开手机翻翻通讯录,新买的手机里除了爸妈居然只有一个人。
我犹豫了很久,还是打通了那个电话。
很久之后周清佑还会拿这件事来笑我,笑我分不清电气和电子电气,笑我来上学居然只关心附近有什么好吃的,也笑我一个女孩子居然好意思打电话给一个刚见过一面的男生,要他来帮忙找宿舍。
我也觉得自己在面对他的时候,怎么就不能矜持一点呢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