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娜菱站在那里,早满面娇羞。她不时偷眼看起齐润峙。
对于这样的结果他本来早有心理准备,可现在这一刻他还是被深深震到。仿佛是内心像下了一场狂风暴雨,因为雨水太大,山体滑坡,一切都被颠覆掉了。
齐润峙呆呆站在厅前,此时像木头人一般,他心里早先筹备那些浩浩荡荡反抗的话一句也不敢说出来。
齐夫人没有注意到儿子脸色的急剧变化,还在那里吟吟笑着道:“润峙,你爹在世时说过,等你定了亲,就把齐家祖传的翡翠玉佩作为信物送给齐家儿媳妇。现在你快把脖颈那块翡翠玉起下来给娜菱带上,算是我们齐家给娜菱的见面礼了。”
齐润峙“哦”一声,却站着没动。
齐夫人道:“润峙,你怎么了,快把玉取下来啊。”
迟月楼和迟娜菱都期待地看着他。
齐润峙怔怔痴痴,恍若突然醒来,艰难地说道:“娘,那块祖传翡翠玉我弄丢了。”
齐夫人一听,立即责怨道:“丢了?你这孩子,这样重要的东西,你怎么就随随便便丢了。”
齐润峙含含糊糊说:“早丢了,怕娘责怪,所以没告诉娘。”他说着这话,脸色已经极是苍白,额角冒出密密的汗珠,说:“娘,师父,娜菱,我白天可能是中暑了还没复原,现在还不舒服,我不陪你们了,先去卧房休息。”
他们三人看齐润峙那样子是极其难受,都劝他早去休息。齐润峙勉强笑着告退。
迟月楼隐着几分疑虑没说出来,他怎么也没料到齐润峙会有这样剧烈的反应。但是,他想,只要过一段时间,齐润峙和娜菱成了家,有了孩子后,岁月长了,他就会慢慢忘了生命中曾经有个秦苕昉。娜菱似乎也敏感到齐润峙不正常的情绪反应。她目光隐隐,看着父亲。迟月楼目光复杂凝视着女儿,父女俩面面相觑。
齐夫人见他们父女神情神神秘秘,心里也起了疑,招呼迟月楼父女休息去后,自己点上一盏黄油灯,来到儿子睡房。
齐润峙背对着门睡了。
“润峙——”齐夫人小声唤道。
润峙睡着了一般,纹丝不动。
“润峙,我知道你没有睡。你起来,娘有话问你。”齐夫人拍拍儿子身上的被子。又道:“润峙,我知道你有心事,你如果把你娘还放在心里,你就对娘说实话,你究竟怎么了?”
齐润峙才慢慢一转身,坐起来,一双眼炯炯地盯着他娘,说:“娘,我心里早喜欢一个女孩子,我想和她一辈子在一起。”
齐夫人内心一沉,道:“我就知道你有什么事情背着我,原来是这样。”齐夫人训斥道:“但是,你说这样的傻话给你师父和娜菱听见了他们作何感想。”
“娘,我不管了,我只知道她是个极好的女孩子,你见到了一定喜欢。”齐润峙一激动一把抓住他娘的胳膊,摇震道:“娘,我只喜欢她,我只把娜菱当妹妹一样。娘,求你了,不要我和娜菱成亲!”
齐夫人真有几分生气了,推开儿子的手,道:“润峙,你怎么这样不懂事。娜菱就是个好女孩子,这样好的女孩子放在你眼前你看不见,喜欢别的什么女孩子,叫娜菱知道岂不伤她的心。”
齐润峙低声道:“她知道。”
“什么?娜菱知道!那你师父呢?也知道?”齐夫人急急地问。
齐润峙沉默着没回答。
齐夫人叹道:“怪不得刚才在大厅里你师父和娜菱神色不高兴。润峙,你真不懂事,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你师父和娜菱!”
“娘,我只喜欢那个女孩子。我不想和娜菱成亲。”
齐夫人厉声道:“润峙,娘的话你也听不进去了,什么样的狐狸女孩把你迷成这样,娘不喜欢。”
齐润峙仍不想放过机会,他知道如果现在不争取,以后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他伸手紧紧握住他娘的手,求道:“娘,她不是狐狸女孩,是好女孩,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子,我要和她在一起,一辈子在一起。娘,我们是真心的,你就答应我们吧。”
齐夫人从没有见儿子如此纠缠无理取闹过,看他那样痛苦难解,她心中也闪过一丝动摇,但是只在一瞬间,一晃即逝。她更加理智考虑的是——现在齐家已经和迟家订下婚约,不可更改了。何况迟家有恩于齐家,齐家更不能背信弃义,她一眼看见齐润峙脖颈上的玉佩,却并不是齐家祖传的那块,她脸一沉,问:“润峙,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把那块翡翠玉送给了那女孩子。”
齐润峙怔怔地看着他娘,没有回答。
“润峙,你说是不是?”齐夫人连声问。
“是。”齐润峙看躲不过,只得真实回答。
齐夫人一听,脸色一变,道:“去,把它要回来,那块玉只属于齐家儿媳妇,属于迟娜菱。”
“不!”齐润峙条件反射似的大声说:“娘,我赠这块玉给她时,我是对着天发誓的,我不能背信弃义。娘也不能教儿子这样做吧。”
“啪”的一声脆响。齐夫人一记耳光打到齐润峙脸上,气急道:“润峙,你逆反天了!你擅作主张我还没有责罚你,现在你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历来儿女婚事父母做主媒妁之言,你擅自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不知反悔你还有理了。齐润峙,你听着,你回滩海市后见到那女孩必须把玉要回来,不然我不认你这个儿子。”
“娘!”齐润峙被这一耳光打蒙了,他从来没有看见过母亲对自己这样生气过。他捂着脸心里只觉骇然和委屈,反抗的欲望却一点点黯然下去,他沉默下来,不再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