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晚上,幻羽送来一张帖子道:“今晚香妃大酒店举行舞会,帮主您要不要参加。”
“算了,张平不是要带着青儿回来吗?我就不去了,李纪云喜欢折腾这样的舞会,你把帖子给他送去吧。他新到我们青虎帮,我们还是要笼络笼络的。”
幻羽说:“那好,我就给他送去。”
李纪云吃过晚饭,正闲得无聊。他早听说了香妃大酒店的舞会,是社会名媛名流的休闲聚会。也是难得的攀附机会。他暗叹道:这棠继仁也真不够仁义,也不弄张票给我。
门口有人敲门报告进来了,是范本华,道:“头,幻爷刚才给大人一张请柬。”
李纪云接过一看,正是香妃大酒店的门票,他咧嘴大笑:“棠继仁还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刚想去舞会,他就给我送票过来了,范本华,走,我们去香妃大酒店参加舞会去。”
“香妃大酒店的舞会?”
“香妃大酒店舞会是滩海最高层喜欢聚集的地方,到时也会有很多高层名媛。走,你去开车。”
“是,头。”
大酒店门外是一系列的哨位把手,警卫深严都是真枪实弹……酒店内却是歌舞升平,一副极乐世界的繁荣景象。
舞会开始了,一些打扮极时髦的人缓缓走向舞池。李纪云是个舞会老猎手了,他并不急于下池找舞伴跳舞,他在寻找他今晚的猎物。或者他已经找到目标,只是不急于出手。
角落里坐着一个女人,身着一件殷红长晚礼装,露出长长雪白的两只胳膊,显得极艳丽又高贵。这个女人他不认得,极其陌生的一张面孔。按理他也参加过不少这样的聚会,认识不少名媛佳丽,可是这一位却是那这样陌生,反倒会更具魅惑力量。
唐珠儿一身盛装坐在那里,婉柳站立一边暗暗给她使眼色,她心中明白,此时她余光里注意到李纪云在看她。她故作骄傲拒绝一个又一个走过来男人的邀请。
这时走过来一个面目极其英俊秀朗的男人,他穿着一身军装,英挺威武,好像是上尉军衔,他走到唐珠儿面前,微微一躬身,伸出手来邀请她道:“能请你跳一支舞吗?”
李纪云面带微笑,等着这一个年轻军官被拒绝。
出乎意料。她答应了,“可以。”唐珠儿优雅一笑,袅袅站起身来,两人一同走向舞池。
李纪云被人打了脸一样不自在,刚才自己怎么不敢去邀请她呢?他坐在那里,脸上越积越多的冷漠和骄傲,或许他这个样子,等一下他去邀请她,她会一口答应。
他们舞了一曲又一曲,所有的人都在看他们。他们两个是那样般配和谐,珠联壁合,太让人惊艳。
李纪云根本就没有邀请她的机会。羡慕嫉妒恨,——他唯有羡慕嫉妒恨。
唐珠儿终于走下去休息了,香喘微微,那位军官不知去向。
李纪云坐在那里憋了半天气,此时也算舒畅一点。
婉柳递给唐珠儿一个眼色,悄悄走开去。李纪云开始蠢蠢欲动,他端着酒杯走向唐珠儿的桌子。
李纪云虽然不是长得算英俊一类,却也有一种不凡的气度,何况他此时自觉志得意满,自信得很呢。
唐珠儿好像被他的翩翩风采吸引住了,他一站在她面前,她就给他一个微笑。
“我能坐在这儿吗?”他问。
“可以。”她声音极其圆润好听。
“我可以敬你一杯酒吗?”他问。又自笑道:“我好像有点得寸进尺了。”
唐珠儿极其婉转地咯咯笑起来,道:“你好幽默。”
“是吗!”他问,一双眼睛炯炯地凝看着她。
“是。你也挺有君子风度。”唐珠儿笑。
“来,为我们的相识一干为尽。”李纪云举起酒杯。
“来,为我们的相识干杯。”唐珠儿淡雅一笑。
小山子对秦苕昉说,“苕昉姐,院子里风大,你还在病中,回屋子里去吧。”
秦苕昉点点头,道:“我就回屋去。”说着一转身就走。
秦苕昉回到屋子里,一时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她呆呆立在屋子中央,屋子里光线晦暗,她心情不由浮荡,就如一粒微尘,随时被带向任何一个角落。她还不想就走,她要留下来,看一看订婚典礼上有齐润峙。
天渐渐暗下来,昏暗的一遍夜,黑暗里她的眼睛如星子般璀璨,幽幽散发着骇人的光芒——明天,齐润峙和迟娜菱订婚了!可是,在几天前她和齐润峙还那么亲密,她那块金珏还戴在他脖子上。她脖子上也戴着齐润峙家的祖传翡翠玉,一切按原意走下去,她和齐润峙有喜结连理的那一天,可是现在是这样的结果。有谁可以预料,谁预料得到呢。她眼中滴下泪来,热热的,滚过她脸颊。
窗子角落有一张蜘蛛网,一只蜘蛛陀螺似的在繁忙着,她久久地盯着那只蜘蛛,其实她什么也没有看见,那只是一个晕眩的黑洞,仿佛是无边的绝望,可更像是一种无可理喻的执狂。
棠继仁吃过晚饭,半躺在睡椅上休憩。幻羽疾步进来,脸带喜色,道:“帮主,张平带少爷回来了。”
“哦!”棠继仁立身起来,张平已经进来:“帮主!”他身后站着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子。
“青儿。”棠继仁喊一声,语气里尽是欢喜。
“少爷,快叫爹啊!”张平在一边催促。
男孩子一双黑而幽亮的眼睛,扑烁地看着他面前高大威武的男人,脸上露出仰慕和爱意。“——爹。”
棠继仁脸上露出少有的慈柔:“青儿,来了就好。以后就跟着爹生活了。”他双手轻轻捂着孩子小小的肩头,脸上隐隐含着一丝歉意,对着儿子脸上看了又看,又对张平道:“张平,明天去给少爷联系学校,少爷早该念书了。”
“是,帮主。”
“好吧,张平,叫张妈过来带青儿去睡觉。你出去这一趟,一定累了,去休息吧。”又对幻羽说:“幻羽,你也去休息吧。”
张平带继青阁退出去了。
幻羽犹豫着立在那里,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幻羽,你有什么话要说?”棠继仁站起身来,打开墙角红木柜中的一瓶高档红酒,倒上两杯,一杯递给幻羽,道:“来坐下,先喝杯酒。”
幻羽接过酒杯,浅浅喝了一口,道:“帮主,星皇路那边新开了一家典当行,老板叫朱启盛,听说以前在宫中做太监。我因此联想到了高巍。”
“哦,有这样的事情!”棠继仁举杯欲喝,听到这里不由得停下,又道:“嗯,你继续说。”说着举杯一饮而尽。
“是,我派人查过了,此人年纪和高巍差不多,只是是个残疾。”
“残疾?”棠继仁又拿过红酒给自己和幻羽满上,问:“怎样的残疾?”
“塌鼻子,瘸腿。”
“塌鼻子,瘸腿!”棠继仁摇着手中的酒杯,那酒殷红如血,却又如此澄亮,他又问:“还查出别什么来没有?”
“暂时没有,他带有一个徒弟,叫黄龅牙,十六七岁,以前是个街头流浪儿。”
“嗯。”棠继仁沉吟思忖着,道:“不急,慢慢查,如果他真的是高巍,不怕他不露出痕迹。”
幻羽眉宇微微一戚,道:“如果他真的是高巍,胆子也太大了,居然跑到滩海来,还呆在我们眼皮子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