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嗳,怎么说走就走呢?”朱启盛笑道:“齐爷,既然是熟客,那就厚待一点,二十个银洋。”
“二十个银洋?朱老板,你睁开眼看好了,这可是宝贝。”
他这样一说,朱启盛心里没底了,他原以为齐马贵是个粗人,不知道这块玉的来历,何况他这样大大咧咧的来当玉,不像是知道玉底细的。现在被他这样一咋呼,他也不能判断齐马贵对这块玉知道多少。
他脸色微微一振,说:“齐爷,那你说此玉该值多少银洋。”
齐马贵听朱启盛这样回答,心里更加有底了,他粗着嗓门说:“你是老板,当然你给价,合适我就当,不合适我可找第二家了。要不看在朱老板是老主份上,我还不会来呢,我这好心来了,朱老板还这样压价,真是。”
朱启盛心里想,看得出这货还真不知道什么,看来我随便应该可以对付了,他装做样子一咬牙,道:“五十个银洋,再多没有了。”
一下子加到五十银洋,这个信息对于老奸巨猾的齐马贵来说,真的是太令人兴奋了,他大手一挥,说:“朱老板,告辞了,下次再来光顾。”
“嗳,慢,齐爷有话好说。”朱启盛一着急,从当台快步走出来,因为太着急,几乎撞到当台上,齐马贵都看在眼里,他底气大增。
朱启盛满脸堆笑,拦住假装要走的齐马贵道:“齐爷何必焦躁要急着走,不满意我们再商量。再商量啊!”
“商量个屁,朱老板不是爽快之人,我也是应一时之急,不过是三五天,我还得赎回来,既然朱老板如此不痛快,那我齐某只好先告辞了。”齐马贵还是作势要走。
“齐爷,二百个大洋,怎么样。这可是底价了,再加,真没有了。”朱启盛看着他。
二百个大洋,不是一个小数目,一块小小的玉当到二百个大洋,这是齐马贵预想不到的大收获,他还在思虑,朱启盛着急了,道:“齐爷,你看这玉,他并不完整,其实也就是半块玉。”
齐马贵点点头,他虽然对此玉一无所知,但是,凭玉的外观来看,此玉似乎还真的有另外一半,他内心也很疑问,又怕在朱启盛,面前露出底细,坏了他发财的好事。
只是,他故意犹豫不决的样子,让那朱启盛着实着急,“黄龅牙,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给齐爷数银洋。”
“哦,哦,哦!”黄龅牙一连应了几声,慌慌张张去后台数银洋,齐齐整整包好了给他,齐马贵假装懵懵懂懂晕晕乎乎地接受了。
朱启盛也开好了当票,他故意把典当时间写成三天,他知道,以齐马贵的能力,三天时间齐马贵是不可能还出银钱来的。那么三天之后,这块玉珏就是他朱启盛的了。
而齐马贵接过当票看都没有看,他把当票往衣服袋子里一插,便喝呼一声,告辞出了门。
秦虹是早晨起来时发现玉丢了,她心下暗暗着急,这块玉父亲秦琛祯曾经嘱咐她:不管遇到什么样的情况,都不要和人提起这块玉的来历。其实这块玉的来历对于她来说,就是一个谜。她一生下来父母就给她带上这块玉,其余的她一无所知。她也试图想打听关于玉的来历,但是,父亲每次要么沉默,要么避开话题,一直到他临走他也没有透露关于玉的任何事情。而她的母亲越氏也不知道这块玉的来历,
对她说:秦家祖辈历代传下来的。因为还有一块,和这块银白玉不同,是金黄色。两块玉合在一起,叫金银双珏,也叫鸳鸯佩。
这块玉她戴了十九年,每隔二年她会换新的玉绳,她那样谨慎小心,不可能轻易弄丢。
她竭力思索,昨天,昨天一直都还在,下午她有一阵骑马颠簸的厉害,玉跳了出来,她记得她还放进内衣里去,后来,他们开车回来,下车后,她就进了院子,然后遇着了倪彩芝……
难道是倪彩芝……秦虹突然冒出这样突兀的念头。
难道是倪彩芝,她是那样恨她………有了这样的念头,就不能再消失一般。那般顽固。
怀疑只是怀疑,这样的情形根本不能去问她,玉只能以后慢慢去找了。
玉以后……慢慢还能找回来吗?秦虹不知道……她满腹心事,眉头微戚。排戏又开始了,她的去,她是戏里的主角,是轴心。
玉景唐慢慢从书房出来,来到前院大厅,看见尔合德在那里晃悠,便问:“尔合德,齐贵管家呢?”
“一大早就出去了,快一个时辰了,还没有回来。”尔合德终于可以这样名正言顺地告上一状,他心里乐得比什么都开心。
“什么,他背着玉府在忙什么,去,把他给我找回来。”
“是,是,小的就去。”尔合德赶着出门找齐马贵去了。
玉景唐一人站在空荡荡的大厅,心中郁闷,昨晚回来,他直接去了书房休息,也没有去见母亲和迟娜菱。迟娜菱派婧苁到前院问了门房,知道老爷回家了,迟娜菱知道此时他不愿见她,也没有说什么。
昨晚可以借口累了不见她们,可是,今天却是没有丝毫理由了。
他慢慢踱步朝怡荷楼走去。走到怡荷楼下,徘徊一阵,终究又往老夫人的静轩斋去了。
再说尔合德一路小跑,满街寻找齐马贵。
齐马贵从朱记典当行出来后,七弯八拐来到鸿运赌馆。虽然是一大清早,可是鸿运赌馆里通宵豪赌的人还很多,虽然个个双眼熬得血丝缠绵,却个个兴奋之中,丝毫没有疲惫委顿之意。齐马贵混在人群中,精神饱满,意气风发,那些赌徒都是熬夜几日的人,精神疲惫之极,齐马贵是连连胜仗,赢了不少银洋。心中记起自己是从玉公馆偷偷溜出来,不敢久战,找得机会,钻出人从。却被莫宝铸盯住了。
“怎么,齐爷,才这一会儿,就不玩了。”他脸上有不敬之意。
“怎么,爷就只想玩着一会儿,不行吗?”齐马贵昂的脸也满是不屑。
“可是……”莫宝铸故意拉长声调,欲言又止。
“不就是欠几块银洋吗?爷还给你们就是。”一边往账台去了。
继青阁也一直注视着齐马贵,这时对莫宝铸使了眼色。莫宝铸会意,跟着齐马贵前去。
“爷给还账了,算算多少。”
账台上的伙计算盘巴拉巴拉打得乱响,道:“齐爷,您昨天借三十大洋,今天还一百大洋整。”
“才一个晚上翻几个番?”
“爷,就是这么多。”伙计赔笑不已。
莫宝铸在一边看着齐马贵的脸微微发笑,含着一丝嘲讽。
齐马贵乜斜着眼,对莫宝铸冷笑一声,伸手衣袋里叮叮咚咚拿出一叠银洋,数一数,一百个银洋整,往台上一放,大声嚷:“赊条呢?”
伙计又数了一遍,点点头,拿出赊条给他。他拿着赊条,对着莫宝铸笑一笑,轻轻撕了,揉碎了,往地上一扔,拍拍手,头也不回的朝门外走去。
“齐爷,好走,下次再来。”莫宝铸在他身后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