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按住他的手,却忽视了此时它们正放在一个尴尬的位置。
此时两位衣着清凉的美女从旁边经过,目光特意向下倾斜,我看到她们憋住笑,继而把目光瞥向我们的脸。
尴尬到无以复加的我狠狠地瞪着捣乱的男人。
他微拧眉心,带着点儿委屈的看着我,说:“阳阳,我差点就走光了,幸亏有你在。”
我狂翻白眼,这才意识到自己对他的关心胜过怀疑。
我一度忘记去分析他刚才的这些行为到底是不是酒后失态或者高烧糊涂。
灵机一动,我动手去解他的腰带作为试探。他如果反抗,那刚才的一切必然都是装的!
他没有任何反抗,而是平静地看着我,说:“阳阳,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反抗的。如果你喜欢野外约会,我现在也能配合。”
我顿时一口老痰卡在胸口,感觉被自己气了个半死。
为了多活两年,我不由分说拉着他往旁边的酒店走。
那会儿的我也是犯了糊涂,忘了他是怎样一个意志力强大的王者,怎么会轻易做出这些自降身份的事?肯定都是有目的的!而我呢?总是屡屡上套。
走进大堂,我问前来接待的迎宾卫生间在哪里。
高挑的美女看了我两一眼,伸手给我指出方向。
我侧目瞄了眼身侧的男人,为了少和他说话,索性拽着他到达目的地。
他进去后,我开始恍惚我刚才都做了些什么?
自己的男友力已经膨胀到这个程度了吗?我是不是真的可以转性了?
我坐在一旁的沙发上闭目思考,觉得今晚的经历有点玄幻。
对了,他还发着烧,我要不要去给他买点药?
想到这里,我起身走出去。
夜风中夹杂着海水的咸腥,是我早已习惯的味道。
好在酒店附近就有家药店,我买了退烧药和药膏,回来的时候,天上的圆月在海面上伴我一路。
心情有点复杂,更多的是矛盾。
明明已经原谅他,明明还是爱,可就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契机,告诉他我真实的想法。
而他呢,最让我生气的是,一直在对我示好,一直在找各种机会接近我,刺激我,却就是不对我认真地解释一下当初的经过。
我从别人那里听到的,知道的,都是别人说的,我希望真正的真相,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我的要求难道很过分吗?
我意识到差点走过的时候,急忙收回思绪,抬头却看到男人站在大门外急切的目光。
楚晴川看到我回来的一瞬间,原本黯淡的眸光中像忽然擦亮了一根火柴。
眼神可能是最不会骗人的吧。我的心猛然牵动了一下,表面上尽力维持着平静的模样。
“别走。”他走过来直接握住我的手,双手交握的那一刻,我感觉到了他的紧张。
人呢,真是奇怪,千言万语有时敌不过一个眼神或者动作。
月夜总能给一些别样的情愫增添浪漫的感觉。
我顺从地被他牵着,走进大堂,坐上电梯,进了房间。
商务间很开阔,落地的玻璃窗没拉窗帘,映入我眼帘的是圆月与灯塔,恰好被窗棂框成了一幅画。
身后传来关门声,我正要回头把药递给他,却被人从背后环住腰。
他把头轻轻搁在我肩上,湿热的气息便扑向我的脖颈,我咽了口唾沫。
“你把退烧药吃了。”我低声说,扭动了一下脖子。
他轻轻地应了声:“好。”
“你放开我。”我又说。
可他却没理,推着我走向饮水机旁,接了杯温水,先喂进我嘴里。
我喝了两口,用舌尖推开。
他这才接过,单手拿出一粒药片,就用我喝过的水,服了下去。
这个过程中,他的另一只手始终揽在我腰际,没有松开。
我们站在落地窗前,看沿海一线灯火阑珊,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上流光飞舞,映出不夜天的容颜。
“画框”里,左边城市的繁华与右侧墨海明月的清寂形成了鲜明对比。
“海底月是天上月。”楚晴川在我而后柔声道。
“向来心是看客心,奈何人是剧中人。”我可以抹去中间那句“眼前人是心上人”。
他定然明白我的意思,只是抱着我,没有说话。
张爱玲的这首诗,完美诠释了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的规律。
许多人说这是描写了一段镜花水月,如戏人生结局难料。
然而我数次读过,最终却认为它讲述的是一段美好姻缘,这也许是和心境有关。
海底月是天上月,生死相依。
眼前人是心上人,情深意切。
向来心是看客心,花丛懒顾。
奈何人是剧中人,身不由己。
“骄阳,你恨我吗?”良久的沉默后,他低缓幽深的嗓音响起来。
我感受着他隔着衣服炙热的体温,想了想说道:“不知道。”
“我有一段灰暗的过去,那是不能被自己掌控的人生。”他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接着说:“确切地说,不仅是过去。”
我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毕竟他应该还不知道姚君告诉了我关于他的过去。
“三年前,梦姐发病住院那晚,来找我的三个人,是边防特别行动科的人。那晚,他们告诉我有一项秘密行动需要我配合。但因为我已经离开部队,他们是不能强求我的,我有权力拒绝。当时我考虑了很多你的因素,他们对我说如果实在放心不下你,可以批准我带着你一起去。
我并不直接参与行动,只是参与其中商业往来的环节,所以你是可以以秘书的身份陪同的,随时都可以安排你回国。但你要知道,这种事情无法预料后果,而且风险度太高,我不能因为对你的不舍,就让你和我涉险。
可我也说服不了自己放弃,因为程勋和嫣然的仇还没有报,上一次行动中的漏网之鱼在潜伏多年后,竟然崛起成为金三角的大毒枭。”楚晴川缓缓地陈述,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等我发问。
“我想听你的过去。”我说。
“姚君没告诉你吗?”他反问。
我:“……”
这家伙,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他。
“她不是背着你来找我的吗?”我问。
“你不是也背着我做过很多事么?有瞒得住吗?”他继续反问。
“……”
“后来我想了一下,那些事从她口中说出来,或许比我亲口告诉你要更客观。”他沉声道。
“既然你上一次参与了行动而且全身而退,这次再去,他们不会怀疑吗?”这个问题我在和姚君见面时就一直存在心里,尽管姚君当时给我解释过,但我还是觉得很危险。
楚晴川大概认为我是在关心他,俯首轻吻了下我的耳廓。
“当初我被捕后一直是以重犯的待遇关押审讯的,与其他同犯无异。我聘请了最好的律师团辩护,得到了保外就医的机会。总之,表面和内里的功夫都做到了位,有心调查的人绝对不会查出任何纰漏。这也算是组织上对于卧底人员的变相保护。
骄阳,我其实很幸运。你不知道的是,有许多卧底人员不是终身无法脱离那个环境,就是在诱惑下变节,更有人在任务结束后归队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后,再被从前的仇家追上门,祸及妻儿。当时的我不想继续留在体制内,就决定离开国内,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陌生环境去,一切重新开始。
美国的多元文化具有包容性,所以我选择了那里。后来就认识了豪城、澜依、伊森他们,一个人在异国奋斗难得能遇到合得来的同胞,他们就像我的弟弟妹妹一样,对我也非常关心。从那时候开始,我觉得自己的生活步入了正轨。
再后来,我的事业有了起色,接了梦姐、韩璐还有笑笑过去,又认识了李语彤。”
说到这里时,他低笑一声,说道:“后来的后来,你就出现了。”
我抿了两下唇,伸手搭在了他扶我腰的手背上。
“骄阳,对不……”他还没说完,我就感觉身后的男人有些摇晃。
我转过身,看到的是一张眼睑微阖的脸,他蹙着眉心,表情有些痛苦。
我扶着他走到床前,想让他躺下休息,可他却直接把我扯进他怀里,让我坐在他腿上。
“你别闹,我看看你身上的伤。”我说着,就轻轻去掀他卫衣的下摆。
“呵呵,想看我就直说,别找借口。”他闭着眼睛,嘴唇轻佻,似乎很开心。
我没理会他,然而手刚碰到他的肌肤,就感觉到了一点黏腻。
我的心一惊,难道流血了?
楚晴川这时呼吸粗重,似乎意识已经不那么清醒。
“当初我实在是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无论怎么做,都会伤害你。其实,临走前我很想见你一面,可你拒绝了。你是第一个让我失去理智的女人,在机场见到你的时候,我甚至以为是错觉。能在临走前看到那么美的你,是上苍对我的眷顾。”此时的他语速很慢,好像在回忆,又像喃喃自语。
这样的话,在清醒时,怕是也没有特别合适的场合说出来。
我压住心中的酸涩,拉起他的衣服,就看到之前的鞭伤果然有的又撕裂了。
原来我当初下手那么狠……
这时我反应过来,腰上的旧患复发应该是赛车的时候被我用力抓的,还有刚才在情人坝他不顾及地欺负我弄伤的。
我看着似乎已经熟睡的男人,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个男人,到底是成熟还是幼稚?
我把他放倒在床上,这一次他很配合,乖乖地躺下了。
就在我给他盖好被子的时候,他忽然说了句:“明天我陪你去燕城。”
我抬眼看他,他依旧闭着眼睛,呼吸匀称。
燕城,是姚君告诉我的,我母亲所在的城市。
还不等我从错愕中回神,他又说道:“骄阳,你父亲是个英雄。这么多年,他承受的误会太重了,我一定会为他正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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