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华剑不住地在他手上颤抖着,白夜丝毫没有松手的迹象,抬头看着冥魂,稍微沉默了一会。
“其实我真的不明白”,他喃喃地说,“在这个世界上,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了能活下来而努力、舍弃了一切,为什么你们这些能够好好活着的人却不珍惜呢?”
“不管怎么说生命才是第一位的不是吗?我的生命,你的生命,大家的生命,只要还活着,希望就绝不会消失,就能创造奇迹,可为什么你,不珍惜生命呢?”
他说的很是诚恳,疑惑也是真的。
冥魂的脸飞快的凝实着,白夜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然后,他慢慢地松开手。
倾华剑发出一声清澈的剑鸣,再度冲向了冥魂,白夜看的清晰,那维布尔似乎是笑了,然后张开双手,任由那把剑穿过他而去。
“拜托了……”
游荡了一遍的倾华剑回到他手中,被穿透的冥魂尤有余力,显然在没有主人操控下的情况下它根本无法除掉敌人。
“倾华,要上了。”白夜轻声道,漆黑的长剑嗡鸣一声,似乎是在回应他的话。
“破空斩——”
漆黑的剑尖处骤然亮起一抹光来,冰蓝色的眼瞳莹莹一片,闪烁着让人看不懂的神秘光泽。
快一点,再快一点。
他默念着,双手紧握剑柄,霎时间便来到了冥魂面前。
“再见了。”
白夜忽的露出一抹微笑来,笑容柔和。
处于进化关键时刻的冥魂眼瞳中划过一抹人性化的惊恐,不等他说出什么来,炽亮的剑芒携着锋锐的剑锋已经穿胸而去,他有些茫然的抬头看着白夜。
“怎么会……”
白夜松开握剑的手,一步步后退,被穿透的地方绽开了耀眼的光芒,夺目的白光将冥魂整个的包围进去,形成了一个雪白的光茧,光茧渐渐地缩小,倾华剑漆黑的剑身重新出现在白夜的视线中,直到所有的光芒都消失在剑锋时,它飞了一圈,最终回到白夜身边。
这一刻,所有格林小镇上的人们包括下方的由莎都有一种模糊的感觉——似乎是忘记了什么很重要东西的样子,可是无论如何思索,都发现自己其实什么都没忘记。
白夜从屋顶一跃而下,任由倾华剑在手中化作阵阵光点消失,与此同时,异样的冰蓝瞳眸也恢复了原本的黑色,陌千自觉的落在他的肩膀上。
“解决了?”由莎试探的问了出来,白夜默默地点头,又觉得有些不妥,露出一个苦涩的表情来,“维布尔先生自愿沉溺幻境,这份念头太过执着,其实他自己比谁都清楚,所以现在的他无非是在一心求死罢了。”
“我……实现了他的愿望。”
消灭的只是一个即将进化的冥魂,他本不该如此沮丧的。
即将进化的冥魂……其实像这样初阶的冥魂还算不上冥魂,仍有着转头的机会,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然而像这样的“人”,他不知道已经杀了多少,锲而不舍的救人也不过是想减轻身上的一点愧疚而已。
想着想着,白夜有些走神,不由得想起来以前似乎有人告诉过他,他这个人太过于多愁善感,根本不适合当异灵者。
这话绝对没说错,如果不是因为师父,他无论如何都不会选择异灵者这个职业,这份负担实在太过于沉重,他扛不起来。
“白夜你其实没必要自责的”,由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至少维布尔是幸福的,因为他认为自己和维塔尔相聚了啊,这份幸福已经足够了,而且,活着是需要勇气的。”
由莎闭上眼睛,想要回忆维布尔的模样,却发现他的容貌在脑海中逐渐模糊,慢慢散去,无论如何拼命的回想,都想不起来丝毫。
“由莎小姐,不要再去想维布尔先生了”,白夜忽然道,“由于冥魂的关系,他在你们记忆中的样子会淡去,最后甚至不记得曾经有过这样的一个人,而与之有直接相关的我,你当然也会忘记。”
“这就是世界对召唤出冥魂的人的惩罚。”
白夜有些无奈的仰望着天空,所以说,他是由衷的不喜欢这个职业,可是,放任不管的冥魂只会给世界带来更大的悲哀,就算是为了不埋没上天给他的异灵,他也必须在这条路走下去。
若是没有能力就罢了,若有阻止灾难的能力而不去用,那岂不是更大的的罪过?
白夜向来是这样的人,把所有的一切都算的清清楚楚,只会选择更有利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