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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却一座城 第四十四章 亲人去世的悲痛


1
    远离城镇的喧嚣纷扰,昏黄的路灯下浮起一张枯黄色的脸,安静的夜飘起车轮碾过路面细碎的破裂声,风浪里花海层叠涌动,向你汹涌而来又突然停住。
    遥远的地平线上微弱的灯光被黑暗吞没,许枫眼眶噙满泪水,压低的嗓子发出嘶哑的声音。
    呼吸着空气里的伤痛因子,他的全身像是裂开一样,被它们坚硬的利刃一把一把狠劲地划,从内部生长的大大小小的口子,鲜血直流。
    2
    眼前这一排装饰的富丽堂皇的房子,到处闪着金光,它们是生命富贵的象征是身份地位财富的象征,唯独幸福与它无关。
    一个人所有的温暖就那么多,在更大的空间里只会更冷清,无论怀着一颗怎样炽热的心,始终无法温暖整个空间。
    路灯下漂浮着细微的微小颗粒,灯光照到的地方出现一条灰白色的光柱,组成它的分子不停息地无规则运动,绕着中心密集的地方扩散,像一团融水的黑墨。
    高墙把空间分割的凌乱,打断它们的连贯,挡住我们的视线,看不清对方的脸,猜不透对方的心思。
    车子沐浴在如同仙境一样美妙的景色中,昂贵的车,帅气的男人,高端的别墅,他浮起满面忧伤的脸,许枫所拥有的一切足以满足所有女生的幻想。
    这一切像一块块巨石压在身上,永远在阻挡着他走向平淡的生活,他生命里一切与平淡有关的都是悬崖对岸的云,包括平淡的幸福同样被云层挡住,是一层永无法穿越的云。
    房里天价的水晶灯将房间照的像白昼一样明亮,投射在每个物体表面的光线,描绘出它们外层的轮廓。被这层冷白的光线包裹着,望着它们触目惊心。
    这里还有未散去烟草的味道,若隐若现。不过香气是持久的,连绵着人的幻想,像漂浮在云端的梦。
    是母亲留下的,父亲有心脏病,肺部也有病,他从来不抽烟。
    房间里还有未散尽的父亲的气味,他生前的味道在这个空间里苟延残喘,就像他刚刚走过一样,从未消失。
    指尖划过父亲触碰过的地方,想象着他走过的状态,感受着他的频率,一次次在幻想中麻痹欺骗自己,努力让他在自己构造的世界里继续存活,求得精神上的巨大安慰。
    空荡的房间里像是另一个世界,一个并不存在生物独自飘在太空的空间,即便喧嚣近在咫尺它的世界里依旧波澜不惊。每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一步,艰难的抬起直线下坠,房间里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平静,很多心事以一种模糊的概念郁积在心口,说不清它的存在,只是感觉很沉重,沉重的难以呼吸。
    阶梯盘旋扭曲着空间的视线而上,人走在它的表面像是踩着一个原点,围绕着宿命的中心画上一个又一个没有相交的圆,无穷无尽的在重复同一个动作,麻木绕转自己的人生。
    突如其来地狱一般的一幕闪入眼帘,前面父亲的卧室,书房,存放机密文档加入层层密码的密室。望着这一切许枫实在无法平定波澜起伏的情绪,它们的存在像阴森年久的古堡,它的面纱下有太多令人捉摸不透的秘密。
    这是父亲的房间,推开房门的那一刻,一张苍白的瘆人的脸缓缓从蜷曲的身体里抬起,这张面无血丝的脸上挂满伤痛,刚刚风干的泪痕还依稀可见,她的灵魂似乎从身体里脱离出去历尽骄阳赤烤风雨洗礼。
    把母亲抱在怀里,给她做为一个男人应给的温暖,尽管自己也是这般悲痛,此刻,他也只有默默的藏在心底忍着。伤痛面前男人绝对不能在女人之前倒下,男人是女人的依靠和希望,他们倒下,女人会自动崩溃。许枫一遍一遍告诉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倒下,他是母亲是这个家的希望,他支撑下去这个家才不会散。
    望着憔悴躺在自己怀里睡着的母亲,他难得在悲伤的脸上流露一丝欣慰,在那片刻所有的悲伤一定暂时烟消云散,让他不再那么的痛。
    把母亲卧在床上,许枫忍不住伸手抚摸一下母亲的脸,岁月已经在她青春美貌的脸上划下一道又一道折痕。
    这张双人床是父亲和母亲无数亲密的见证,它的记忆里应该一直都是两个人吧,忽然少了一个,它是会觉得轻松还是感到失落。
    两人一起从起点出发,生命总会让一个人先落单,在剩下的时光里想着另一个人的样子,踉跄到终点。
    两个人一起欢笑,生命总会让一个人先闭嘴,在剩下的时光里回忆着他的声音,痛哭流泣。
    两个人一起互相扶持,生命总会让一个人先离去,在剩下的时光里,让习惯依靠的她再也找不到支点。
    一个经常出现在我们记忆里的东西会成为习惯,突然的消失,会让我们感到灵魂有缺口,一个巨大无法填补的缺口。
    时光轰轰烈烈的向尽头奔去,忘了我,丢下你,我们都是被遗弃的孤儿,互相自怜,我单纯的一位你是上天送给我的礼物,直到有一天你忽然消失,我终于明白我是一个不该祈求被爱的个体。
    爱的越深,消失后,痛的更彻。
    看到母亲的样子他明白,世间最美的是爱情,最残忍的也是爱情,你现在在爱情里得到的,都是你日后要偿还的一笔笔债。这笔债根据你贷款的金额,想你索取,直到你的灵魂枯竭。
    母亲,父亲生前肯定无比的相爱,所以父亲去世后,母亲才会这般无法承受。
    他甚至有些嫉妒父亲能有一个这么爱他的女人,数十年后自己归于黄土,是否也会收获樱珞这么多的眼泪。不舍与死亡,无比幸福的泪地。
    从母亲的脖子下抽出自己的手臂,看到睡熟的母亲面容平定许多,许枫转身走出房门。
    门外他依旧一副悲痛的面容,像失巢的归鸟,望着即将孵化的蛋,在空中依依不舍的盘旋。
    他倚着门边不让自己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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