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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缠岁月 第 4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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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是谁说要做女侠,终身不嫁的呢?赫连天晴揉揉亲妹的头发。
    哥,你别逗人家呀!天霜嘟嘴,俏丽的脸孔写满不依。
    我看喜事近了,趁著各方人士都在,今晚八成会公布喜讯。
    这麽快?怎麽来得及准备?她惊呼。
    你以为爹娘最近在忙什麽?他们老早计划好趁这次继承大典做一次把喜事也给办了,大概会在最後一天举行吧,本来还怕如雪不依,这下可服服贴贴,威胁利诱都不必了。
    是哟。。。。。。哥,天雷都要成亲了,你难道不想娶房妻子共度人生吗?她天真地问。
    赫连天晴一愣。
    不急。他浅笑,心底有说不出的苦涩。
    连心上人都没有?人家才不信呢!
    没有。淡淡地吐出两字。
    没有心上人,有的只是一抹飘渺的记忆,忽浅忽深,午夜梦回时才会深刻地浮现。
    赫连天晴甩甩头,想甩去扰人的记忆,眼角馀光却瞥见人群中的一道身影,一刹那间,彷若那人豔绝的容貌。
    他浑身一震。
    哥你怎麽了?天霜拉拉他。
    赫连天晴心如击鼓,定睛一瞧方才视线之处,哪还有他以为看见的人。
    是自己多虑,也不是第一次看错,总会看见那人的幻影,好像他还在那个庭院,从未离开似的;好像下一刻那人就会拉开纱帘而入,或与他嘻笑、或折辱他、或在他怀中哭泣。
    苦涩的滋味蔓延开来。
    这里是遥远的北方,豪迈奔放的爽朗之地,那些纷乱与剖心之痛都已经过去,再怎麽思念,也不可能再相见了。
    相思成叠,何时才能不看见那人的幻影?
    娶房妻子共度人生,他不曾想过。
    他此生只想与一人共度,所以他注定孤独。
    确认晚宴的准备各方面都妥善後,赫连青龙见还有一些时间,打算去找人寒喧几句,二话不说又前往西二十二院。
    凤小子、凤小子,快来跟我聊聊!赫连青龙人未到声先到,响若洪钟,房里的人还来不及反应,门就被踹开了。
    房里的人哀嚎一声,乾脆来个不理不睬,转头继续睡他的觉。
    喂!年轻人七早八早窝床上像什麽话!快起来!
    直接把床上的人整个拽拖下来。
    早?明明就快傍晚了,折腾一整天让我休息一下不行吗?男子有著一副充满磁性的迷人嗓音,此刻带著几分困声。
    不行!等会儿还有晚宴要参加呢!
    一把扯下男子捂脸的锦被,一张绝美惊人的俊颜尽现。
    赫连青龙就像看见路上的张三李四一样对那不寻常的美貌毫无反应,继续把被子扯离开男子身上。
    龙老大,拜托您别天天往我这里跑,耳朵都快长茧了!还有等一下那什麽晚宴的我不去了,你们自己热闹去吧!呿,年纪这麽大了还成天生龙活虎的,不知哪来的精力!他叨叨念念,受不了赫连青龙连日来的罗嗦,乾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可惜赫连青龙还巴不得有人跟他閒聊,被念得开心极了。
    想和我一样精神就来北方住!你们住南方的软趴趴像什麽样!瞧我几个儿女多积极向上、热血勤奋,你还比我家天晴年长一岁,懒散成这副德性就不怕被人笑话!
    念念念念,你是我老子吗?是谁硬要我千里迢迢来这野蛮地方的?我有来你就要偷笑了!
    男子正是凤来庄老板,织品业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的凤莲真。
    我年纪要当你老子是绰绰有馀!你若想认我当爹,我收你当义子也无妨,到时我狠狠锻鍊你个几年,江湖上又要出一名英豪啦!赫连青龙豪气万千地大声道。
    去你的!要我喊你爹,除非我们成了亲家!
    你看上我家天霜?赫连青龙喜上眉梢。
    等下辈子吧你,我对女人没兴趣,结亲家?也得你拿个儿子嫁我才行!
    赫连青龙一脸不甘心,一边深思一边碎碎念。
    天霜俏生生一个女孩家丢著不要,你浑小子竟想染指我儿? 我告诉你天雷已经有如雪了,天晴可是我心头肉,我看这声爹我是永远也听不到了。
    凤莲真浑身起疙瘩。
    老头子,开开玩笑罢了,拜托你别想这麽认真,你那两个人高马大的儿子送我我都不要,北方人一个个壮得像熊一样,我摆座山在床上能有什麽搞头,还是南方美少年合我胃口。凤莲真倒一杯浓茶醒神。
    赫连青龙闻言,立马坐下来与他理论。
    你说天雷像熊我就算了,但我家天晴玉树临风、俊逸挺拔、风度翩翩,仍人中之龙、万中只一、前无古人後无来者。。。。。。
    够了!这些话我听八百遍了,别再让我听到你称赞你那心肝宝贝一个字!想不透怎麽有人疼儿子疼成这样,握在手里还怕碎了,宠女儿都没这麽宠,你女儿就不吃味?你次子就不觉得您两老偏心?够病态的。
    哈,先不论天雷和天霜两个粗神经的能否这麽纤细敏感,天晴是人见人爱,兄妹俩敬爱他们大哥的程度不输我和妻子对天晴的疼爱,你今天在台下有看见天晴吧?是不是很优秀?这孩子俊得很,不愧是我儿啊!哈哈哈!赫连青龙骄傲得很。
    凤莲真回想稍早的画面,赫连天晴确实生得清俊,气质也比一般北方人斯文许多,他原本以为会看见一个被宠坏的富家公子,没料到赫连天晴是如此出众,但知人知面不知心,他纵横商场见过许多皇亲贵胄、钜商富贾,堂堂仪表之下却是衣冠禽兽、奸险小人,虽然他相信赫连青龙教出来的孩子应属正气良善之辈,但赫连青龙胡天漫地乱盖就差没说他长子是神龙转世,孩子是自己的好,一个溺爱孩子的父亲嘴里说出来的赞美都得减个八成才是事实。
    俊,能说不俊吗?你这麽大力推销是想把我和你儿子凑成对吗?
    想得美,是看你们年纪差不多想让你们交个朋友,喂,凤小子,我对你喜欢男人是没什麽意见,但你玩小倌的事可别让天晴知道,最好连喜欢男人都别让他发现。赫连青龙嘱咐他。
    怎麽?怕污了你心肝宝贝纯洁的耳朵脑袋?他吃笑。
    浑小子!他大掌拍上凤莲真肩膀,差点把凤莲真打飞出去。不是不是,你不明白,事出有因,只是不方便说出来便是。
    凤莲真也不是三姑六婆之辈,别人的家族秘辛他无意追问。
    好好好,别再拍我了,你说什麽我做什麽,我明儿个马上去找你儿子当生死至交,你别再跟我罗嗦了!
    什麽明天?晚宴差不多要开始了,择期不如撞日,今晚你们就给我好好认识一番!
    说完便催促凤莲真整理仪表,待他整理个七七八八,拉著人就往外头走去。
    --
    晚宴热闹非凡,凤莲真一出现顿时成为众人的焦点,怎麽有男人生得一张绝世美颜,双眸豔媚诱人、红唇不点而朱,就连睫毛都长得像两把扇,眨眨眼把人的魂都勾了,若不是眉宇间英气逼人,身形高削精实,行步沉稳充满男子气慨,还真让人以为是哪儿来的美女。
    凤莲真虽然没学武,但多少有在练身体,自从多年前某次在一富商的行馆谈生意,正巧人家夫人来抓奸,才看见他一耳括子就甩下来了,贱人、淫荡、娼妇地骂红了眼,想当然尔之後那笔生意的利润高得让人笑开怀,同时他痛定思痛、发愤图强,把自己的身子练得高硕挺拔,并且使当初那个夫人用娇羞贪恋像盯猎物般的眼神死盯著他後,他知道他成功的成长为一个俊美非凡的美男子了。
    在座的宾客来自四面八方,知道他是凤来庄老板的人为数不少,全攀关系似的围到他席边,其他人见状自然跟进,一瞬间就把凤莲真团团包围,想一睹绝世美男的风采。
    赫连天晴一踏进楼里就看见一堆人不知围著什麽,连个缝都没有。
    爹,是有谁带了珍奇异兽吗,怎麽大家抢著看?他好奇道。
    赫连青龙仰天大笑,塞了个酒杯给儿子。
    珍奇异兽没有,里面围著的是个浑小子,皮相长得好看点罢了,脑子里说不定稀哩胡噜地塞得都废渣子。
    爹。。。。。。他无言以对。
    会让爹这样儿子似浑骂的想必就是凤莲真了。
    我看凤小子也快发脾气了。赫连青龙对著人群胡喊:诸位大侠,美酒佳肴还有很多,请回座享用,最好吃的要上来啦!慢了就被吃光啦!
    众人像醒了似的,纷纷回座,一会儿就互相聊起来了。
    赫连青龙见凤莲真背著身自顾自地吃菜配酒,知道这浑小子心里一定在骂他。
    凤小子,我带我家天晴过来让你认识认识。赫连青龙拉著凤莲真,凤莲真不回头就是不回头。
    赫连天晴一开始还觉得好笑,但越看心里就越浮起一股异样的情绪。
    凤莲真乌黑直顺的发晃动著,同时摇动他的心口,难以言喻的熟稀感不正常地扩散,他心头一颤。
    觉得自己不太对劲,伸手抓著胸口的衣布想抑止那股颤动。
    在赫连青龙的拉扯下,凤莲真不甘不愿地起身。
    久仰大名,我是。。。。。。压下那股异样,赫连天晴友好地伸出手,却在凤莲真转身的瞬间声音嘎然而止。
    他看见一张豔绝的容貌。
    熟稀到令人心痛。
    那烙印在他心口,只存在梦中、只存在回忆里的。。。。。。
    赫连天晴脑中嗡嗡作响。
    又是幻觉?
    想收回伸出的手揉揉眼,却被一把握住。
    传来温热的触感。
    凤莲真,凤来庄来的,我才是久仰天晴公子的大名。听到耳朵都快烂了。
    诱人的迷人嗓音传入赫连天晴耳里,眼前的人不是幻觉,不是幻觉!
    那媚眼红唇,宛若天降仙人般的美貌,再再是他记忆中的模样。
    赫连天晴一阵颤栗,被烫到似的抽回手。
    我、我是。。。。。。语无论次。
    我知道,是赫连天晴,龙飞堡的大公子。凤莲真只当他是看傻了自己的美貌,对他的失态不以为意。
    发现赫连天晴直盯著他,好像看著他的脸,又好像穿透他看著远方。
    真诡异。
    凤莲真觉得好笑,嘴角邪邪地勾起,见眼前人因而一震,更觉可笑。
    赫连青龙没发现儿子的失常,因为他的亲亲爱妻在叫唤他。
    你们年轻人好好聊聊,我要去招呼其他人了说完便开怀地跟随他爱妻相偕敬酒去。
    既然龙老大有吩咐,他也只好与天晴大公子閒聊閒聊。
    凤莲真拉著赫连天晴落坐,发现他不是普通僵硬。
    天晴公子,不介意我唤你天晴吧,虽然我虚长你一岁,但也不需拘泥这些小细节,你也唤我莲真就好。
    凤莲真说完,客套地敬他一杯酒,却见赫连天晴没半点回应。
    哼,臭老头把他儿子说得多好多好,根本连基本的应答都做不到,真的失礼至极,跟下午看见的赫连天晴简直是两个人,才看他一眼人就傻了,对他笑一下魂就飞了,莫怪当堡主的不是长子。
    凤莲真心中对赫连天晴的印象已经坏了个七八成,对於赫连青龙总是挂在嘴上的宝贝儿子现在是不屑极了,早说这些富家子弟都被父母宠坏,没几个像样的。
    。。。。。。莲真?赫连天晴开口,像含在嘴里般小声。
    嗯。凤莲真不太想理人,随口应声。
    哼,阴阳怪气,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见鬼了呢。
    凤莲真撇撇嘴,仰头喝尽手中的酒。
    等半天没等到後续,不悦的转头看向赫连天晴,发现他只是在自言自语,望著桌面看也不看他一眼。
    没注意到赫连天晴微乎其微的颤抖,凤莲真也不想自讨没趣,放著赫连天晴不管,自顾自地喝起酒来。
    整个楼里就他们这个区块冷得不像话,赫连天晴半个字不吭,他又不好离席,於是只能灌酒,连喝过量了也不自觉。
    等到整个晚宴进入最高潮、众人情绪最高昂的时候,凤莲真已经醉倒在桌上了。
    赫连青龙远远看见,提脚往这走来。
    真没用!喂!凤小子!起来!
    任凭他怎麽摇就是叫不醒。
    爹,我送凤公子回客院吧。坐在旁边的赫连天晴突然开口。
    喔?也好,凤小子住西二十二院,别走错了。
    我知道了。
    目送儿子扛著凤莲真离开迎宾楼,赫连青龙稍微放心了。
    方才偷偷看了几眼,发现两个年轻人毫无交谈,还以为是话不投机,现在看来也没那麽糟。
    --
    肩上传来人体的温热,多怕一切是虚幻,多怕又是一场梦,下一刻醒来,发现记忆还是记忆,重逢太奢望。
    他推门而入。
    将肩上的人安置在床上後,他跌坐在地。
    脸颊是湿冷的,何时挂上了清泪?
    他背靠床沿,不敢回头。
    花了十年时间企图遗忘的记忆,这一瞬间通通涌上。
    渴望再见他一眼,渴望碰触他,心拧得紧,紧到都痛了。
    慢慢地转过身,那人花似的容貌就在眼前。
    伸出发抖的手,抚上凤莲真的颊。
    温热的触感。
    他双眸氲氤,几乎叫他看不清了。
    是我,是我,你认不出了?他哽咽。
    他变太多,他却没什麽变。
    不。。。。。。,就算他没变,凤莲真也不会认出他的。。。。。。
    他没忘记,凤莲真不要他,丢下他了。。。。。。
    他从未在凤莲真心中留下印记,但凤莲真之於他,却像在心口烙印,无法抹灭。。。。。。
    红莲。。。。。。红莲。。。。。。
    禁忌般的名字一脱口,再也关不住那些久远的画面。
    当年被阻止倾吐的爱意,当年溶合苦涩与甜蜜的吻与拥抱,那温柔缠绻的吻,多少个夜里回想起来仍让他眷恋、仍让他心紧。
    相思欲狂。
    轻轻地,他的唇印上凤莲真的。
    熟悉的气息,温软的触感。
    他的泪吧答吧答地落下。
    情绪崩溃,终於难以克制地哭了起来。
    夜里,男人哭泣的声音抽抽噎噎、隐隐约约地响起。
    少年时的剖心之痛,彷佛只是昨日。
    当年陈府一别,两人的人生从此错开。
    红莲三人往江南而去。红莲改名凤莲真,珠儿改名凤惜宝,以兄妹相称。
    至於陈子馀则以义兄的身份成为另两人的大哥,当年陈老爷的遗书里除了给予财产外,还为他正名,并改名为陈万金。
    俗不可耐,却明显包含嗜钱如命的陈老爷所有的父爱,陈子馀不要钱财,这看似可笑的两个字,就是他渴望了二十几年的亲情。
    但凤莲真哪管这麽多,从钱庄把陈府还没完全被充公的财产里把能领的都给领了,再加上陈子馀本身在外的一些小资产变卖後的钱,实在不是一笔小数目。
    就这样三人改名换身份,抛弃过去定居江南,以这笔金钱起家,成为今日闻名全国的第一织品商,更如愿以偿地共同实现了〃温暖的家〃这个梦想。
    再回重头,话说红莲往南走的同时,被弃下的白芙万念具灰,不知何去何从。
    手中红莲塞给他的沉甸甸的包袱,只加深他的悲伤苦楚。
    於是他一路往北行,没有目的地,连自己都不知该往哪去。
    一路上包袱渐渐消瘦、助人无数,他无意留下钱财为未来打算,只因他无神去想未来,脑中空茫茫一片,只知日夜兼程不停往北而去。
    可能是老天见怜,也可能是善心有好报,脆弱好欺的白芙在漫长的路程中,竟也幸运地没遇上坏人。
    之後的际遇出乎他所能预料,比戏台子上的戏还要精采曲折。
    话说他包袱里一个铜钱也不剩时,人已来到位於这个国家非常北边的迎远镇。
    当时饥肠辘辘的他虚弱不堪,长久的奔波剥削了他的精神躯体,只觉得此处镇民很爱看著他窃窃私语,间或听得堡主夫人、龙飞堡、有点像什麽的支字片语,但他尚未问人,就直接倒在一间客栈门口。
    昏迷之前,他看见一个像熊一样高大的大叔来到他眼前,为他挡去烈日,周遭的人不知在鼓燥什麽,堡主堡主叫个不停,闭上眼的前一刻,他看见大叔眼中有著惊讶与担忧。
    他没来由地感到心安,安稳地任自己昏迷了。
    一觉起来,什麽都变了。
    从孤身一人,变成有爹有娘有弟有妹再加一大堆亲朋好友;从倌楼小妓变成雄霸一方的龙飞堡长子赫连天晴。
    一切源於上一代的恩怨情仇,龙飞堡堡主夫人柳茵茵与赫连青龙相恋,原为一椿欢喜姻缘,但如果柳茵茵没有与赫连青龙相遇,极有可能会嫁给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这名男子暗恋柳茵茵多年如今心上人嫁的却不是他,於是由爱生恨,最後偷走一岁多的小天晴,之後更在他们面前抱著孩子跳崖,崖高无法搜寻,夫妻俩也对孩子的死深信不移,只能忍住伤痛继续度日,一椿悲剧於是划下句点。
    但白芙的出现无疑让他们发现当年另有隐情,循线追查後,终於从花怜楼老鸨口中逼问出白芙的来处。
    原来当年这名男子对貌似柳茵茵的孩子无法痛下杀手,又不甘心让他们好过,
    於是暗中托人把孩子带往繁华都城,附带一笔钜款送入花怜楼,要让他们的孩子做婊子,以泻心头之恨,之後再佯装带著孩子,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老鸨对赫连青龙夫妻说,那男子还有一些奇怪的交待,送孩子进来作小倌,却要她等孩子十七岁才能开始卖身,若在十七岁之前有人寻来,便将孩子归还,她顿了顿,尴尬地直说孩子清秀有灵气,於是没留在楼里,十七岁一到就直接以清倌为卖点高价卖出了。
    十七岁,正是柳茵茵嫁给赫连青龙那年的年纪,也代表这名男子报复的仅仅针对十七岁後的柳茵茵。
    知道事情始末後,夫妻俩非常难过,因为自己的感情纠葛,害了无辜的孩子,又如果当年他们可以更多疑些,说不定能在孩子十七岁前找回他。
    孩子失而复得,却心事重重,身上也有一些淡淡的痕迹,隐约能看出是咬痕,更不用说身子纤弱、容貌细致清秀,恐怕龙飞堡方圆十里内还找不出比这孩子更美丽的闺女,比柳茵茵当年还要美上七分,并且多了我见犹怜的柔弱,相较年纪相差不多的弟弟天雷和耿家那群小子,两者彷佛小白兔与大黑熊之差,一时间不知该怎麽教养这个孩子,至少不能像那群鲁小子一样当猪养。
    夫妻俩的苦恼没多久就化解了,从悲伤中振作过来的白芙,接受赫连天晴这个身份,并把身子养好後,便开始跟著龙飞堡弟子们一起练武。
    刚开始真是吓坏一票粗鲁豪迈的年轻小伙子,看见一个玉娃娃般精致的小姑娘走进练场就够傻眼了,没想到小姑娘二话不说就脱衣服,和他们一样打赤膊挥拳,一票人赶紧遮眼,後来从指缝中看见那副平胸,才吐出一口不知是放心还是可惜的气来,虽然这麽说,但那张美丽秀致的脸、白皙细嫩的身躯、胸口粉红色的小红晕,实在是搞得大家心神不宁,怎麽练怎麽别扭。
    之後小美人挥没几下就在烈日下昏倒了,昏倒的瞬间被赶来的赫连天雷一把接住,担忧地大叫哥,你没事吧!?,众人顿时明白小美人就是龙飞堡失而复得的长子赫连天晴,但看到一只大熊抱著纤弱的小美人喊哥哥,那画面怎麽看怎麽怪。
    不用说众人心里的冲击,光说赫连家两兄妹初见这个突然活过来的兄长时,受到的震惊比谁都大,小天霜一头雾水,奇怪哥哥怎麽变姐姐,天雷更是脸色难看,他一直很遗憾失去那个还没相见就么折的无缘哥哥,要不然就有人可以跟他用赫连家只传子息的终极狂龙刀法互相切磋了,所以乍闻无缘哥哥还活著,他那个喜啊!实在是难以言喻!但这一切却在见到赫连天晴的瞬间破灭了,以为是父母开的恶毒玩笑,其实是帮他找了个新媳妇儿,当下他就大喊他还要等小如雪长大,不能娶别人,再美都不能娶,然後就被赫连青龙一巴子差点把脑袋打飞。
    一开始不太习惯,但天雷天霜没多久就被攻陷了,兄妹俩何曾被如此温柔的关怀呵护过,这个美丽的哥哥,对他们付出所有的关爱,用他瘦弱纤细的身子,坚定不移地保护他们,每当爹娘的大巴子落下来的瞬间,就会有个柔软的小身子覆下来,娇弱地喊要打就打我吧,这种状况下还打得下去的简直是畜生。
    至於这对夫妻对赫连天晴的溺爱更是夸张,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
    就算被卖了恐怕还会帮他数钱。
    而赫连天晴在被众人视为心头宝的状况下,还能这麽上进有出息,更是让一对父母流下感动的泪水;几年後用终极狂龙刀法和赫连天雷对打一个时辰後,被赫连天雷抱著哭喊有哥哥真好。
    十年後的现在,赫连天晴已长成一个高大挺拔的好青年,受众人爱戴,当年纤细白嫩的小美人已成过去,只是有时赫连家的人还是觉得,赫连天晴心中某个地方好似还停留在过去。
    那是个伤,而他独自舔舐。
    --
    凤莲真幽幽转醒,看著厢房,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
    凤老板,竞赛快开始了,小的来领您前去。门外小仆恭敬道。
    他坐起身,不适的感觉涌上。
    喝太多了。
    做梦了?他喃喃自语。
    这些年,他常常在梦中看见那抹雪白的身影,淡淡的、好似要消失,垂著泪、明明悲伤,却又故作坚强地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一直没说,会讨厌那个笑容,是因为那白玉人儿强颜欢笑,是因为他会心疼。
    昨晚梦里的身影,是这些年来最清晰的一次,几乎让他以为是那人来找他了,也只有在梦中还能骗自己,一清醒,就不得不面对天人永隔的事实。
    过去历历在目,那人却不在了,昨晚的梦里,他吻了他。
    熟悉的、让人眷恋的感觉。。。。。。
    凤莲真抚上唇,被思念的狂潮淹没。
    不对!
    若有似无的,他身上沾染著淡淡的不属於自己的气息。
    就连嘴唇都。。。。。。
    不悦的情绪升起,凤莲真忿忿起身,用力拉开房门,走出院落。
    昨晚谁送我回来的?他怒问院门小仆。
    小仆被他突如其来的怒气吓了一跳。
    是、是天晴少爷。
    他送我回来就走了?
    没有,天快亮时才走的。奇怪,少爷天快亮才出西院,他还以为是凤老板睡醒拉著少爷继续畅饮不放他走呢,果然是醉过头,连少爷送他回来都不记得了。
    凤莲真闻言脸色难看。
    果然是那家伙,真低级!竟然趁别人昏睡时毛手毛脚!
    这笔帐他一定要算清楚!
    他怒气冲冲地搭上客院马车往主楼直去,一路上循问赫连天晴的位置,终於在通往大厅的回廊上看见赫连兄弟的身影。
    赫连天晴!
    愤怒的声音自身後传来,赫连天晴转身便看见明豔如火的凤莲真挟著怒气往他走来,心脏不禁狂跳,还没缓和过来,胸口衣襟就被一把抓住往前提。
    你这伪君子!今天我不给你一点教训我就不姓凤!
    一副寻仇家的样子,让赫连天晴摸不著头绪。
    凤公子,你这是。。。。。。赫连天晴尽量让自己平静地开口,凤莲真离他太近,会让他心头颤动。
    凤莲真二话不说一拳就挥过去,旁边的赫连天雷见状,立马为兄长挡下,气腾腾地想反击。
    住手!天雷!赫连天晴紧张地制止弟弟的动作。
    哥!这人是疯的!他气骂。
    你脾气怎麽还这麽冲,你现在是龙飞堡的堡主,怎能还没弄清楚事情就动手!
    赫连天雷闻言,不甘心地收手。
    堡主,这是个人恩怨,还请你不要插手!凤莲真话里有赶人的意思。
    你先走,我马上过去。
    安抚弟弟先离去後,赫连天晴转过来面对凤莲真的瞪视。
    凤公子,有话好说,天晴若真有得罪之处,绝对给你一个交待。
    合宜的谈吐、温和认真的态度,身著白色锦袍,腰缠九龙宝刀,赫连天晴俊逸不凡的身形容貌,确实是人中之龙。
    昨晚那呆样跟假的一样。
    哼,道貌岸然的小人真多不是吗?
    好,我就好好说,昨晚是你送我回的房?他沉声问。
    是。
    你快天亮才走?
    。。。。。。是。回答得有些迟疑。
    你是不是有吻我?他直问了。
    赫连天晴噤口。
    他没料到凤莲真会发现那轻柔的碰触,但也仅止於此,他并没有听见他的自言自语与哭泣。
    思及此,放心了许多。
    见赫连天晴没说话,分明是心虚默认了。
    他气极,脸色难看。
    你是不是有摸我?
    愣了半响。
    。。。。。。嗯。他害怕只是幻影,所以一整晚握著凤莲真的手,趴在床沿看著他沉睡的脸。
    这登徒子真的认了,还没有半分慌张的模样,真是厚颜无耻!
    想到自己一整晚被人亲来亲去、摸来摸去,凤莲真深深感到污辱。
    他一向很有戒心,来到赫连青龙的龙飞堡後太松懈了,才会被人有机可趁。
    没想到堂堂龙飞堡大公子竟然是个下流无耻的淫贼。
    赫连天晴闻言有些不自在。
    在凤莲真看来,赫连天晴根本是毫无悔意,八成觉得这里是他的地盘,能奈他何。
    他气不过,理智二度断线,冲上去打算狠狠跟他打一架。
    赫连天晴一把抓住他双手,任他怎麽挣就是挣不开,心中暗骂好几句粗话。
    赫连天晴,是男人的就乖乖让我打几拳。
    不知该怎麽跟凤莲真解释,偏偏凤莲真又没有放过他的意思,竞赛的开场迫在眉睫,再不赶去会来不及。
    凤公子,竞赛是由我和天雷做开场,我必须马上赶去。他著急地解释。
    等我打完你再去也不迟。理智完全丧失。
    等今日的竞赛结束我一定给你个交待,到时你要打多久就打多久,请先让我赶去。
    骗小孩啊?到时你跑了我到哪找人!死不放人。
    赫连天晴张口不知该说什麽,一阵为难後,突然松手一推。
    失礼了。
    尾音未完,人已经跑得老远,待凤莲真站稳,眼前连个影子都没剩。
    他错愕地看著空无一人的回廊。
    赫连天晴!仰空怒骂。
    赫连天晴往赛场疾跑,听见身後那声怒吼,他不禁轻笑。
    他们都长大了,不再是柔弱的少年,小倌独有的稚嫩柔软、阴阳难辨的身段,如今在他俩身上都寻不到踪迹。
    但凤莲真的个性没变,一样暴燥易怒、任性又没耐性。。。。。。非常让人怀念。
    手上彷佛还留有馀温,刚才轻易地就制服他了,那挣扎的力量对他来说不大,自己怎麽说也是练武有成,不像过去凤莲真的力气比他大。
    不只力气,原本大家都说他长得像娘,但近几年说他像爹的人变多了,再加上辛勤练身体和赫连家标准的北方血统,让他的身形高大伟岸,莫怪凤莲真认不出他来。
    一边想一边人已来到赛场,赫连青龙正在台子上作说明。
    哥,快点,爹快说完了。虽然很想问赫连天晴刚才的事,但时间并不充许。
    随著赫连青龙的介绍声,兄弟俩一左一右跃上台子。
    --
    凤莲真回房梳洗後,立刻来到赛场。
    赛场人山人海,虽然四周皆有梯状的看台环绕,但大多数人都挤到台子边想近看龙飞堡赫赫有名的刀法,狂龙刀法远近驰名,吸引无数年轻人入门当弟子,而终极狂龙刀法则是只传赫连姓,少有机会看到。
    凤莲真没有半点武学造诣,只觉得台上一阵刀光交错,赫连兄弟飞来跃去的,刀子相击的声响不绝於耳,众人大声赞好的声音也是震耳欲袭,这个什麽〃终极狂龙刀法〃看起来确实有模有样。
    赫连天晴一收平日温和的模样,目光精敛、神色严谨,行步稳健如风、身手矫捷如豹子,气势逼人,攻防兼备,赫连天雷则是擅攻击,招招破坏力强大,挥刀如轰雷,可看出深厚功底,强劲有力。
    赫连兄弟用家传刀法交手,两人皆是专注非常并且乐在其中,精采的武艺表演为接下来十几天的赛事拉开序幕。
    嗯。。。。。。
    仔细一想,如果赫连天晴想把他怎样他也反抗不了,又如果赫连天晴脾气坏一点,说不准在他骂他淫贼时,刀一抽就把他砍成两半了
    不悦。
    仗著武功高强就能作威作福吗?
    淫贼就是淫贼,他绝对不会屈服在恶势力之下的。
    量赫连天晴也不敢再对他怎样,怎麽说他都是他爹的好友,还是他爹硬拉来的贵客呢!
    这赫连天晴真是色胆包天,连贵客都敢轻薄。
    台上的表演结束了,身为堡主的赫连天雷熊吼似地宣布竞赛开始,赫连天晴自台上走下,周围的人递水的递水,献殷勤的献殷勤,看来赫连天晴的人气没比他堡主老弟差。
    哼,伪君子,不知骗了多少人,如果这些人看见他们完美温柔的天晴公子昨晚爬上一个醉倒的男人的床,还对之上下其中、胡摸乱亲,怕不眼珠子都掉出来了。
    越想越气,赫连青龙说他儿子多好多好,宝贝得要死,他本来还有点期待认识这位完美的公子,并与之结交,结果呢,先不说昨晚宴会上差劲的应对和态度,送他回房後还做这种猪狗不如的吃豆腐勾当,实在是人不可貌相,赫连青龙之话不可尽信呀!
    阿哈哈,凤小子你在这啊,看完觉得怎样?我儿子很不错吧?
    说人人到,赫连青龙带著妻子走过来,脸上是对儿子满满的骄傲。
    不错个头!
    虽然心里想大骂他儿子是淫贼,但凤莲真硬是忍下来,怕这个溺爱儿子的父亲承受不了事实的打击,想想还是视状况而定,先不把昨晚的事说出来。
    何止不错,厉害到我都想冲上台了。冲上去殴打他一顿。。。。。。如果他武功比他强的话。
    赫连青龙闻言真是乐开怀。
    龙,你也该帮我介绍一下了吧赫连夫人柳茵茵开口。
    喔喔,对。赫连青龙指向凤莲真。这就是凤小子。
    再转向凤莲真。这是我夫人。
    简单至极的介绍。
    两人经由赫连青龙听过不少对方的事,但正式见面还是第一次。
    嘿嘿,我夫人美吧?赫连青龙又骄傲起来。
    柳茵茵用力捏赫连青龙的手臂。
    死老鬼,故意寻我开心啊!
    夫人美若天仙,只可惜配给一只熊啊。凤莲真的视线在柳茵茵脸上多停留了两下。
    昨晚夜宴上远远看了一眼,并无看清柳茵茵的容貌,现在面对面细看,觉得柳茵茵的五官和那人有几分相像。
    他上倌楼寻欢,找的总是和那人有所相像的倌儿,可能是唇、可能是眉眼、甚至是绵絮微风般的性子。
    这样的举止有些异常,逝者已逝,应该要忘怀过去别再牵挂,他却在天地间拼凑那人的身影,拟造那人还活著的假像,万金惜宝几次想劝他,却又不忍心阻止。
    呵呵,小伙子嘴真甜。虽然凤莲真的年纪可以当她儿子了,但被一个美男子如此赞道,无论是谁都会乐得薰陶陶。
    茵,这臭小子说我是熊啊!你不骂骂他还说他嘴甜。
    你本来就是熊,人家又没说错!
    赫连青龙无语,看著亲亲爱妻一会儿後,执起她双手。
    茵,你说我是熊就是熊吧,我是全天下最爱你的熊。爱意四散。
    柳茵茵心花怒放。
    龙,别说熊了,就算你是吃馊水的猪,我也会陪著你一起吃的。
    眼前说著怪异爱语、肉麻当有趣的恩爱夫妻恁是刺目,叫人起鸡皮疙瘩。
    此时别去打扰,默默离开为上。
    --
    在人群里绕了好一会儿,觉得人气太旺,吐息间显得有点难受窒闷,凤莲真慢慢往赛场旁静谧无人的林子里走去。
    林子里供人休憩的竹椅上坐著一个人。
    是赫连天晴。
    凤莲真心里哼了一声,奇怪赫连天晴不在赛场耍他大少爷派头,一个人跑来林子里做什麽。
    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赫连天晴只是来休息的,待会的比试是射箭,可能想在赛前静一静。
    一阵风吹来,赫连天晴波浪似的长发随风飞扬,闭目养神的俊容很是赏心悦目,搭上身後随风摇曳的翠绿竹林,与他身上出自凤来庄的雪白衫子,相映相衬,像幅画似的。
    凤莲真不知道赫连天晴其实不是来休息,而是来静心的,可惜那个搅乱他心湖的罪魁祸首还误打误撞地閒晃到同一处来。
    凤公子,即然来了就坐下吧。平谈的语气温和有礼,但若仔细听便能发现语调有些不稳。
    凤莲真偷看被抓到也不心虚,大大方方走出来,在赫连天晴身旁落坐。
    看著凤莲真全身散发针对他的不悦,赫连天晴心里难受,好不容易重逢,却落了个坏印像并非他所愿。
    他无意说出自己是白芙,人事已全非,凤莲真认不出他也好。
    他记得,红莲的未来里,没留白芙的位子,所以当年不肯带他走,如今他俩皆已改头换面,若能以赫连天晴的身份,在凤莲真的人生里占个友人的位置,他便死而无撼了。
    心意一定,赫连天晴於是开口。
    凤公子,昨晚是天晴失态,只要能获得你原谅,无论要怎麽赔礼天晴绝无二话。他诚恳地表明自己的歉意与决心。
    哼,一整晚又亲又摸,你一句失态就带过去了?虽然完整地接收到对方的歉意,凤莲真仍是嘴上不饶人。
    赫连天晴一愣。
    凤公子你误会了,昨晚。。。。。。我只轻轻的吻一下,还有握著你的手而已,并、并没有又亲又摸。。。。。。听见自己被形容得跟采花大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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