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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荆少年事 第十三章 你好


    这件事终于还是瞒了过去。瞒天过海的感觉还是有点儿刺激的。
    但是遗憾的是颜正因为负伤所以没有参加考试,所以看不出来颜正的成绩到底提升到哪一步,努力的回报到底有多少,颜正倒是对此无所谓,我就不白操心了,省的背颜正说皇帝不急太监急。
    考试前我忐忑地给颜正还有黄宏请了假,至于假期时间多长,我只说了一句不确定,然后赶紧跑远。体育老师在我身后叫:“什么!他们想做神仙是不是!”
    啊!不关我事!我只是个报信的!搞得我都不敢再来体育馆打球了!
    大不了等放完假再来打球不就是了?话说颜正和黄宏也真是的,石膏都打好了,还不愿出院!
    终于,暑假来了,紫荆全部学生都可以放假啦。期末考试我的成绩有跌落,名次变成了第二名。抢了我第一名宝座的是朴轻语。
    这姑娘还挺有学习天分的HO!班主任特意地夸奖了她,搞得她很不好意思。而关于朴轻语是哑巴这件事,也在紫荆中学传开了(开玩笑天天和别人交流只用写字脑残都知道有问题了好吧!)。但是朴轻语表示无所谓啦,她现在已经有了这么多的好朋友,而且全紫荆中学的学生都视她为女神。当然,最重要的是,她已经能接受不能说话这个现实了,不在乎别人会不会指指点点。
    她形容她自己初中时从来不和别人交流,只是让颜正负责外交,所以自己很不受待见。
    可是现在她能坦然地和同学们用纸条交流了。
    事情好像慢慢变回了正轨,但是变数总在意料之外出现。
    那是放假回家的第一天,我把书包放在书桌上,跑出去和颜正打篮球。
    自从高中以来从来没有问过我成绩的父母在家里难得休息一天,翻了我的书包,翻出了我们这一次考试的成绩单。
    而这个时候我还在外面玩得不亦乐乎,还不知道大麻烦在家里等着我。
    颜正和我单挑SOLO篮球,最后我以三分之差输给了他,然后这货在校贴吧里刷战绩,皇帝重回篮坛,小胜萧声重竖威信。
    我一开始还不知道颜正的小动作,后来我用自己偷偷开了流量服务的手机上了一下贴吧才知道了,然后我去找颜正的麻烦。
    颜正笑着躲开我的扑击说:“怎么啦怎么啦!给师傅我服务一下怎么啦!”我说:“我好不容易打出来的威信,你就这样毁掉了!我要先收点儿利息!”说完又扑了上去...
    厮打过后的我们毫不在意形象地坐在地上,颜正在我旁边喝水,我问他:“你还想进省体校么?”颜正耸耸肩说:“我现在只想上一个二本。”我点点头,不再说话了。
    一些事情,总会打磨平一个人的棱角。
    看看时间,已经快到中午了,我和颜正互相告别,然后离开球场回家。
    一路上我都在想心事,什么暑假作业什么时候做,什么明天要不要约颜正去打电玩,什么下个月的大片请不请朴轻语还有颜正去看,想着想着就到家了,摸一摸口袋掏出钥匙,发现裤子都被汗湿,觉得中午要洗个澡,然后推开门,说了声:“我回来了!”
    若是平常,爸妈都会欢乐地回应我,可是今天怎么了?我走进门去,扭头看见爸妈坐在我房间,爸爸抽着烟。平常爸爸在我房间抽烟,妈妈是不允许的...
    总之一切都透露出反常和令人不安的气氛,等我看见爸爸手中那张纸,我差不多明白了。
    爸爸最先打破沉默,他说:“你考试成绩单在这里。”我点头说是,爸爸说你有什么想说的,我说没有,成绩不就这个样子?
    爸爸说他妈的你这个臭小子,我们不问你成绩你就这样得过且过?用点功!把你送到这个班不容易!你看看你掉到第二名了!老子白养的你吗!
    我其实觉得这个成绩没什么,只是我有点儿发挥失常,再加上朴轻语确实有读书的天分,还有我这么久的师傅白当的了?但我没有这样说,我觉得他们有点儿大惊小怪了。看着他们故意制造的冷硬的脸,我说:“没考好,好多会做的看错了题,下一次一定能考好。”
    “下一次?这个借口你初中用过多少次?你都要高二的人啦!还下一次!每一次都不能退步,还下一次!”爸爸瞪大眼睛盯着我,把成绩单扔了过来。
    我心想真是大惊小怪,这一次没考好努把力下一次就会考好啦!又没有什么损失!还骂人!你们可以骂我,我在家里连脏话都不能说!凭什么?
    我没有接成绩单,说:“我想洗澡,上午流了好多汗。”
    洗澡?洗完澡看书去!爸爸吼了句,跑出去打球还要洗澡,浪费时间,都不知道你高一都干了什么事。妈妈坐在旁边没有说话,就这样看着。家长在教训小鬼。我心里想。他们训话完后就走出房门,显得气愤无比
    正当我要拿衣服的时候,妈妈走到我房间里来问:“是不是和那个女孩谈恋爱了?”我仿佛看着外星人一样看着妈妈,这个问题简直问得太好了。
    “没有!”我说,拿起衣服就想跑开,这时爸爸推门要出去了,妈妈过去跟爸爸说了什么,我还没进卫生间呢,又被爸爸吼了:“暑假你别想出去了!啊,谈恋爱啊!毛都没长齐就谈恋爱!”
    我的底线就是你们别乱下结论!我冲到家门口,肩膀撞开爸爸就冲下了楼。
    “他妈的你个臭小子,回来!骂你几句你还跑!”爸爸的叫骂声和妈妈的尖声斥责在脑后渐渐消失。
    跑出两条街,我知道我自由了。但是代价就是离开了可供给的物资。我站在街头,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仿佛回到了初中中考完后的迷茫之中。
    我的眼神在过往人群中涣散,但是一个人的身影又让我的眼神重新聚焦起来。那个身影一袭白裙,小鸟依人地靠在另一个高大的身影旁。
    我的心巴凉巴凉的,是胡璃学姐。旁边一个猜都猜得出来,应该是胡璃学姐的男朋友了吧。我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打招呼,可是胡璃学姐已经看见我了,她还跟我打了招呼。这是什么意思?因为我拒绝过你,你现在带着人来找场子了?
    我也打算找回自己的场子,我看着这个男的,嗯,估摸着身高比黄宏矮一点儿...但是比我高,胡璃学姐那种高挑身材在这货身边只能小鸟依人。
    “这是我朋友,他叫萧声,是我学弟,篮球打得可好了,什么时候你们切磋一下?”胡璃学姐对她男朋友介绍我,却一点儿也没有对我介绍他的意思。
    我笑着对那个男的伸手,他和善地回了一个笑容,说:“你好你好!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我说认识得比你早。他笑容僵了一下,但是涵养极好地笑着把尴尬掩饰过去。
    胡璃学姐好像也察觉我的不对劲,问:“怎么啦?”我看都没看她。
    怎么啦?你不是想看到这样的场面吗?羞辱我折我面子找回你的场子!
    老子刚刚挨骂从家里滚了出来你就给我看这个?老子浑身臭汗粘痒无比你就给我看这个?
    但是我出奇地没有表现出来,而是阳光地笑着问那个男的:“你有手机号码吗?我存一下,好歹也认识了嘛,留个电话方便以后联系。”
    那个男的给我报号码,我存了下来,他还告诉我他的名字,看来是没有在乎我一开始的无礼了。
    我在备注上打了他的名字,笑着对他们说我还有事先走了。他们说不一起去玩吗?我假笑到现在已经很佩服我自己了,就说:“我真的有急事,要去吃饭呢。”他们说哦!然后和我说拜拜。我也说拜拜,心里却想这去你妹的拜拜!
    我就一直在街上走着,等到饿的心慌时,我才意识到,我已经走了很久,滴水未进,摸摸口袋,没钱,没钥匙。
    太阳已经开始西斜,我热得要死,跑进一家网吧蹭空调,然后想打电话找颜正蹭顿饭,结果手机没电了。
    等我真正意识到我一无所有时,我才开始慌了起来。只能站在原地放空,路人们想必注意到了我这个逗比吧?亦或是根本就不在意地走开?
    半晌,我看见了我奶奶的身影,奶奶在街角拐出来时也看见了我,叫着对我挥手:“宝诶!跟奶奶回家哦宝诶!”
    我的眼睛渐渐湿润,但是我不着痕迹地擦掉了。
    爸爸妈妈看见我时脸色也不是很好看,我这是第一次尝试离家出走,其实不是很成功...不,是相当地不成功,走到最后竟然庆幸自己被家长找到了。
    爸妈在等我吃完饭后,和我约法三章:每天除了写暑假作业,还要写定量的课外题。每天上午必须在家,做完了作业可以背单词什么的,不准上网。上缴手机。
    我懒得理他们,全部都听他们得了!
    晚上,我疲倦地爬上床,却怎么也睡不着。我第一次做这么出格的事情,显然让我很受刺激,有点后怕在里头。
    而且脑海中不断回放这自己曾经模拟过的镜头:我和胡璃学姐在街角相遇,她一袭,穿着高跟鞋,头发直长,自然地披在双肩。
    我和她擦肩而过时,只说了:“你好。”就没再有别的交流。
    看来拒绝了,还真的很后悔啊。我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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